第18节(2 / 2)

“和离?”周文帝一字一顿的重复:“与驸马和离?”

容祁垂下眼睑,满脸悲伤:“这三年来,儿臣无时不刻没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与驸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所以不管多辛苦,儿臣都心甘情愿的等着守着,儿臣也一直坚信着,驸马能感受到儿臣的情深,会为儿臣感动。只是,儿臣没有想到,儿臣三年来的坚守不过是一场笑话。既然笑话的开端是由儿臣挑起,自然也该由儿臣亲手结束。”

周文帝心下动容,但只要一想到他的孩子竟然为了救叶承浩而在御书房外面跪拜至昏,又为了叶承浩的外室和孩子而欲拿匕首自刎以威胁他,他心中原本平息了许多的怒火就又跳了出来。

周文帝冷声道:“长喜,你可还记得半月前你做了什么?”

容祁早就想过这一点。当初,原主为了救下叶承浩几人,竟然手执匕首闯进周文帝的御书房,以自尽相挟,要周文帝释放叶承浩三人。周文帝虽恨原主为情软弱,却也不忍原主真的受伤,就由着原主带人救出已经被打得半死的叶承浩。

容祁也已经想好了对策,在周文帝问出此言之后,他便接道:“三年前,是儿臣没有问清楚驸马的心意就请父皇下旨赐婚,这本就是儿臣不对。驸马和谢家小姐真心相爱,是儿臣拆散了他们,自然不能让他们因儿臣之祸而丧命,请父皇成全。”

周文帝盯着容祁,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呀……”

周文帝本就不是有意为难,在容祁阐明‘缘由’之后便给了他道旨意,给了他绝对的和离自由。

容祁陪着周文帝和宸皇贵妃用过餐,又在华清殿小憩了些许时候,就带着冬霜回了公主府。

容逸获得消息的渠道又多又广,得到的消息又快又准,容祁前脚刚到公主府,容逸踩着线就来了,刚进门就凑到容祁身边问:“妹妹,我听人说你跟父皇要了道和离圣旨,是不是真的?”

容祁见容逸的言行急切焦躁,也不说话,只拿古怪的眼神看他。

容逸摸了摸鼻子,不自在的说道:“为兄这是高兴,你终于看开了,从一开始,为兄就觉得叶承浩那恶心玩意儿配不上你,奈何你喜欢,那家伙又无……”

容祁细细品味着容逸的话语,信息量最大的,莫过于最后一句。

那家伙又无……无什么?无情,无义,无心,无意。

那家伙……是谁?

第32章 公主在上6

容祁并没有要将所有事情都追根究底的习惯,他只粗略的想了一下,脑海中没有过滤出关于‘那家伙’的信息,也就将这事儿彻底放下,不再多想。

容逸久不见容祁说话,心里有些焦急,便重新开口:“妹妹,究竟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向父皇要了道和离圣旨吗?”

容祁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容逸,颔首道:“和离圣旨是真的,父皇说和离随我,若我不愿意与驸马和离,圣旨就无效。”

容逸一听,心道这还了得,好不容易盼到妹妹想开了,要跳出火坑了,哪里能再让她转身,他连忙道:“妹妹,哥哥说真的,那叶承浩虽然也有些才华,只大多都无病而呻罢了,根本摆不得台面,你是大周身份高贵的长公主,哪里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叶承浩能够相配的,听哥哥的话,父皇赐下的圣旨还是早些用了好。”

容逸还想着,要是能让叶承浩净身出户就更好了。想当初,叶承浩一个寒门学子,无财无势无人脉的,若不是有公主府的协助,他在仕途上怎可能如此顺利。相信等他离了长公主府,也不用他亲自出手,就能保证他过得凄惨愁恻。想到这里,容逸的眼中掠过一丝冰冷之色,他的妹妹是无上珍宝,哪里由得叶承浩这个恶心玩意儿践踏。

不过,想是这般想,容逸可不敢当着容祁的面将他的打算说出来,免得他善良温柔的妹妹又对叶承浩起心,放弃与叶承浩和离的心思。

容逸见容祁抿唇不语,又仔细回想了之前的话语,心道不好,容祁以前最欣赏的就是叶承浩的风度翩翩和高洁才华,他现在这般直白的否决,岂不是直接否定了他妹妹这几年来的深情坚持?

容逸精致点的眼眸不停的转悠着,思索着应对之策,他在想他是不是要昧着良心把叶承浩夸赞一番。

就在容祁左右为难的时候,谢静姝跌跌撞撞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她的到来成功解救了容逸的良心,这让容逸对谢静姝的恶感消散了些许。

谢静姝一来就跪在容祁面前,娇弱的身躯微微躬着,不堪重负的模样。她唇色惨然,眼睛通红,流下的泪水晕染了她身上月白色衣裳,看起来好不可怜。

在面对谢静姝的时候,容祁总是有一种他是恶霸的错觉。

“公主,公主,求求您救救驸马,驸马的腿不能动了,他……”谢静姝声音嘶哑,言不成语:“大夫说,若是还不能请到太医救治,驸马的一双腿就可能彻底废了。”

容祁并没有搭理谢静姝,径自越过她,在途经她的身边的时候冷漠的吐出一句话:“本宫已经将宣召太医医治驸马的条件与谢夫人说过了,未成之前,夫人还是莫要再来求本宫了。”

谢静姝摇摇欲坠的站起来,眸带怨恨的盯着容祁的背影,言语中尽是隐忍的尖锐和愤怒:“长喜公主,你不是喜欢驸马吗?他现在这么凄惨,他的腿再不医治就真的废了,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有能力救他的,你为什么要见死不救!你眼睁睁的看着他活得痛苦,前程尽失,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

容祁停下前行的步伐,他慢慢转过身,精致的脸上尽数肃然,他上下打量了谢静姝片刻,冷笑着说:“谢夫人,本宫已经说过,在你的死讯传入本宫耳中之前,本宫绝对不会宣召太医。此外,本宫深觉谢夫人是太高看本宫的修养了,本宫曾经是喜欢驸马,但长公主府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不是什么恶心玩意儿都能往里面摆。对于一个不忠不贞的男人,本宫还不稀罕。”

谢静姝娇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她藏在袖间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于血肉,将整个掌心刺得血肉模糊。谢静姝紧紧抿着唇,心中对容祁的恨意达到了最高点,看着容祁那倨傲清临的模样,谢静姝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谢静姝缓缓垂下眼睑,又狠狠咬了下舌尖,铁锈的腥味让她暂时唤回了已经濒临溃散的理智。

容祁的话让容逸歇下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在心中盘算一番,决定加快谋算的速度。

不管容祁之前说的话是不是出于真心,容逸都不否认,他现在的心情颇好。他正打算与容祁一起离开,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朝着他扑来,他凝眸一看,正是站立不稳的谢静姝,容逸被吓得大惊失色,连忙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往旁边移动几步,成功让谢静姝扑在了地上,摔成了乌龟趴地。

谢静姝以手撑地,缓慢起身,回眸间,哀怨尽显。

他这是被人勾引了么?对方还是给他妹妹难堪的叶承浩的外室。

容逸的唇角微微挑起,透出几丝讥诮。

谢静姝自然是看到容逸脸上的讥诮了,她缩了缩脖子,将满脸悲戚收敛些许,心中却是越发的恼恨。

容祁的神色十分平静,这让走在他身边的容逸很是不安,他担心容祁将所有的苦痛都埋在心底,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他宁肯容祁或哭或笑或恨或怒的发泄,也不想看到他故作平静的模样。

容逸近乎凝实的视线是容祁想忽视也忽视不了的,他放慢了脚步,说道:“兄长,你这是做什么?”

容逸不安的说:“妹妹,你心中难受就说出来,哥哥听着,绝对不会传出去。”

容祁奇怪的问:“我为什么难受,为叶承浩,他配么?”

容逸虽还未完全放下心来,却也从善如流的答道:“不配,他是个什么东西,有我妹妹这么好的妻子,竟然还在外面找些水性杨花的女人,简直不知所谓。”

想到之前被谢静姝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容逸觉得他就像是吃了七八只苍蝇一样,恶心得不行。说着想着,容逸又委婉的提起了和离圣旨的事。容逸是怕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妹妹对叶承浩的感情他是看在眼中的,说情深不渝也丝毫不过。现在要和离圣旨不过是正在气头上,等时间过了,气消了,叶承浩再说上几句好听的话,依着他妹妹的性子,说不定就舍不得和离了。

容逸的情绪并未过多遮掩,容逸只大略一看便能明白大概,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是原主给人的情深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都以为他不会轻易与叶承浩和离。想着他就算是向今上要了旨意,也许是不会真正使用。

容祁并没有和容逸解释,他回公主府的时间晚,容逸也没能待多久就要离开,在离开之前,他再三提醒,一定要尽快使用和离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