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有他这句话,她心里好受点了。
春枝撇撇嘴。“知道了。不就是让我当悍妇吗?我当!”
如果他让她委委屈屈的当小媳妇,欢天喜地的帮他纳妾收暖床丫鬟,那她肯定做不到。相比之下,做个妒妇把那些送到跟前的女人都往外推,她就觉得轻松多了。虽然她知道以后肯定会被别人骂,可是无所谓啊,只要关起门来,家里还是清清静静的,她心里舒坦!
外人的几句责骂,和自己一辈子的清净比起来,她当然是选择后者了。
他们俩坐在常家的马车里,大大方方的讨论着这件事,那些话当然一字不漏的都钻进了车夫的耳朵里。
然后,‘柴解元夫人是个爱吃醋的妒妇,都不许柴解元身边收拢丫鬟’,‘柴解元惧内,被夫人勒令出去吃酒席也不能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之类的话就都传了出来。
春枝泼辣善妒的形象是彻底在百姓们心中树立起来了。
因而,接下来她再和柴东出去其他人家拜访的时候,那些女眷们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异样,当然也会有人不软不硬的刺她几句,春枝都狠狠的顶了回去——反正她已经是个妒妇了,她还怕什么?她村里长大的野丫头,也不懂规矩!
这么两三次后,那些人就老实了。女人们不再和春枝提什么小妾通房之类的事,男人也不再想给柴东送侍妾丫鬟什么的,大家相安无事,就聊聊那些正常的话题,宾主尽欢。
而在这期间,秋闱舞弊这个案子也已经接近尾声。
史家庄家两家的公子买通先前的主考官的儿子拿到答卷的事早已经证据确凿,此事毋庸置疑。但因为这桩事又牵连出了几十年前的一桩公案,再加上其他学子闹事,非要将之前每一次考试的事情都彻查一番,到最后还添了一笔史家庄家想要冒领那几箱无主的银子的事,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礼部和刑部的人不眠不休的彻查了许久,终于确认庄家已经故去的老爷子庄行远当初之所以能考中举人,的确是让人顶替他进考场的结果。甚至,庄家史家之前考中秀才举人的子孙当众,也真有几个是买了答案的!然后,这背后的一串利益链还被拎了出来,又让喝茶吃瓜的百姓们看了一场好戏。
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庄行远的功名被革除,庄家、史家所有子弟的功名也都被革除,这两家的子弟五代内都不许参加科举。而且,因为这造假的功名得来的好处,他们也要全都还回去。
因此,这两家都被抄家了。所有家产充公不说,那些被革除功名的男丁因为犯下欺瞒朝廷的大罪,史家庄家家主还有几个主犯被押往京城,只等来年秋后问斩,余下的男丁要么被流放,要么充军,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竟然无一幸免。女眷倒是都没事。只是家里的男人都没了,钱也没了,她们孤苦无依的,又该怎么活下去?
更别说,其他平时和他们家来往密切的人家一看他们家落难了,唯恐被牵连,赶紧和站出来和他们断绝关系。这都算是好的了,更有一些不要脸的,他们甚至还趁火打劫,哄骗这两家的女眷说什么可以想办法帮她们赎回来几个人,哄得她们把手头的私房钱也给交了出去,结果那人拿了钱就跑了!好些人受不了,都上吊自尽了。
剩下的人也都不再挣扎,赶紧收拾了行囊,各自回乡下老家谋生去了。
从今往后,史家庄家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啊,史少夫人现在可是惨了呢!她男人因为是直接参与了今年的舞弊案的,所以和她公公一样被判的斩刑。这事本来又是因她而起,所以史家人都恨死她了!可是庄家也一样恨她不轻啊,她亲爹、亲兄弟都被她给害死了!甚至连祖辈打下来的基业都被给连根拔起,庄家都一家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她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哪里都不要她。她也就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待在史家,和史家人一起走了。”
戴良媳妇是个包打听。她在省城里人脉又广,就没有她打听不到的事。所以,她很快就把那两家的结局都给摸得一清二楚,然后来和春枝咬耳朵。
“不过,我听人说,昨天她们走的时候,史家的女眷还在打骂她呢!可她就跟没听见一样,只垂着脑袋往前走,随便她们说什么。”
“哎!”说到最后,戴良媳妇都忍不住摇头长叹,“你说她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脸皮厚呢?干出来这么一件事,害得两个家都毁了,以后她就是史家庄家的千古罪人!要换了我,我肯定早就以死谢罪了。可她倒好,她竟然还这么顽强的活了下去,谁给她的勇气啊?”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春枝感叹一句,“再说了,她要真是要脸的人,她至于干出来那些事吗?现在她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也都在情理之中。”
“好吧!”戴良媳妇摇摇头,“这个人的厚脸皮我比不上。我也就不和她比了,反正我瞧不起她!”
春枝就笑笑。“现在咱们的确是可以瞧不起他们了。这两家现在是从根基上被毁了,现在就剩下几个零星的女眷,还有一两个等着长大的孩子。他们要想重新崛起,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五代之内不能再考科举,那就等于是生生的断了他们的后路。而等到五代之后,自己和柴东都已经不在了,那春枝就更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