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钧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多,还没有进门,就隐隐看到家里透出灯光,让人觉得分外温暖。楚钧心中一动,好像有很多年都没有体会到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那种感觉饱胀着无比的欢欣又夹杂着些许的酸楚。他快步打开门,发现安璟盖着毯子睡在沙发上。
楚钧低下头,在对上安璟睡颜那一霎,似乎什么疲惫都消失了。把人用被子裹着抱到楼上,中途这个小猪连哼都没哼哼,一直睡得很香甜,楚钧笑着戳她的脸:“小猪,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是个有雾霾的天气,安璟知道楚钧昨天睡的晚就没忍心叫他,把牛奶和煎鸡蛋放在微波炉里,然后自己就出了门。
楚钧醒来已经是9点多,他一摸身边空空的,知道人已经走了。他不知道安璟发没发现他手上的伤口,一边儿梳洗一边儿在心里组织受伤的理由。
在餐厅,他发现冰箱上贴着可爱的粉色小熊便利贴“老公,牛奶和早饭都在微波炉里,你叮2分钟就可以吃了,用餐愉快!”
楚钧看着便利贴笑,真想这个是“牛奶和早饭在微波炉里,老婆在牀上”那样就更完美了。当牛奶的香味溢满屋子,楚钧觉得很幸福,原来这就是家的味道,不管那个人在不在,她的气息总环绕左右。
安璟刚上了一节课,想着打个电话问问楚钧吃饭没有,却接到了安玲的电话。
安玲的情绪不高,问安璟有没有时间,她想安璟陪她走走。
安璟虽然也想陪陪姐姐,可她还要上课。而且今早发现楚钧手上有伤,她凭着女人的直觉觉得这和姐夫脱不了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她更不想面对姐姐,就凭她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个性,一准儿让心思细腻的安玲怀疑,于是说:“等周末吧,我这上课呢。”
安玲叹息了一声恹恹的说那你忙吧就挂了电话。
安玲挂了电话越发觉得自己无聊,想起前几天报的烹调班,就换了利落的衣服开车去上课。
今天要学的是烘焙小熊饼干,用下午茶时候做小点,教烘焙的老师是个新人,她一出现就让安玲眼前一亮。
很少见到这么有气质的女子!
这个女人身量很高,大概要有一米七八,她穿一件高领的烟灰色休闲大毛衣,下面是一条色彩明丽的印花长裙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特别,就像一场丽江的*。
“丽江的*?你这个比喻好奇怪。”当安玲向谢家辰形容起自己的烘焙老师,谢家辰这样说。
“真的,就是那种只有在山灵水秀的地方才会出现的女人,特别神秘,明明看着清淡,却又性感的要命,连声音都和普通女人不一样,要我是男人肯定会爱上她。”
谢家辰笑着抱了抱她:“哪有人在自己老公面前夸别的女人,就不怕老公被人勾去?”
安玲抱着谢家辰的腰说:“你不是,你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那个烘焙课的下午,叫做云的老师低眉浅笑,很快就和安玲成了好朋友,她耐心的教她做点心,还告诉她很多国家的风土人情,她健谈却不多话,风趣却不低俗,她们谈人生谈家庭谈婚姻也谈到了丈夫,安玲觉得这个云简直就是个奇迹,和她做朋友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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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钧作为安小帅的代理律师找到了董亮。
董亮认识楚钧,楚钧刚接叶方尧李琳案子的时候网页报纸都报道过,他见过楚钧的照片儿,他没有想到安小帅这么有本事能请的动这么个大律师,倒是鲍贝贝眼尖,认出楚钧是商场里拉走安小帅的人,估计是他的亲戚。毕竟是心中有鬼,她躲着不敢见面。
楚钧说明来意后董亮就怒了:“安小帅个什么东西,还找上律师了,想打官司我陪他呀,公司的法人是我,他凭什么要我的钱?”
“董先生,当时注册公司的时候我当事人从中国银行的账户转了五十万去验资,开户人是安定邦,也就是我当事人的父亲,这个在工商部门的验资报告中写的清清楚楚,而且对公司注册资金的比例都有提及,这个就算您是法人,也无法改变我当事人是股东的事实。”
董亮本来就是想赖账,他不停的眨着精明的小眼睛:“懵谁呢,当我是吓大的,实话告诉你,安小帅那点儿钱早就亏上了,现在他又拿不出一分钱来帮助公司运转,他和这个公司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楚钧笑笑:“董先生,看来您还是不懂,这就像两口子过日子,突然一把火把你们的家当全烧光了,你们的家没了,那你们就不是夫妻了吗?就不需要承担彼此的责任和义务了吗?就算钱全亏上了,公司支撑不下去了,我当事人可以申请会计师查账,也可以申请解散公司,对公司所有的固定资产,货款,欠款,我当事人都有追查乃至享有的权利。”
董亮听得是冷汗涔涔,表面上还装着外强中干:“你少吓唬我,要钱让安小帅自己来拿,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楚钧微微皱眉,这年头儿都是坏人嚣张好人倒霉,“董先生,我当事人顾念着情分才没有把您直接告上法庭,我觉的您还是私下调解的好,要不……估计会闹得很难看。”
“我凭什么要给他,亏是真亏,你让他来查,安小帅就是个笨蛋,整天就知道对着电脑干活,他为公司的经营操过心出过力吗,这都是我一手搞起来的,没他什么事儿!”
说到这里楚钧觉得自己该走了,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抢了人家女朋友霸了人家公司还这么理直气壮,他站来来说:“既然这样,董先生我告辞了。”
“滚滚,一个律师你牛 逼什么,我也会请律师。”董亮无礼的胡乱挥手,特别没有素质。
楚钧迈出去的脚又缩回了,他冷冷看着董亮说:“董亮,给安小帅当律师的时间已经过了,现在我是以他姐夫的身份和你说话,你这么渣你爸妈知道吗?你都能吃红肉拉白屎了,就你干那些缺德事儿早晚要得到报应。”
楚钧说完也不等董亮有反应便大步走出去,躲在暗处的鲍贝贝看着他走了才敢进董亮的办公室。
都说医生不给亲人开刀,律师不给亲人打官司,楚钧也不能破坏行内的规矩,他找到了一个专打经济案的朋友,帮着安小帅申请上诉。在这整个过程中都是瞒着安家二老的,安小帅还是做出每天上班的样子,出门就四处溜达,本来想去找工作,可真没那份儿心情。
楚钧在这个案子上了心思,递交了诉讼申请后很快就立案开庭,毫无意外的,一审的判决安小帅胜诉,董亮不服,再次上诉。
楚钧知道胜券在握,这只是个小官司,董亮实在没有必要浪费律师费一打再打,这天他经过董亮公司,就想进去看看,为和解做最后一次努力。
也巧了,这天安定邦也经过这儿,他想进去看看儿子的公司干的咋样。
安定邦刚进大门儿就碰到了气急败坏的董亮,他一看安小帅的爹来了,一时气血上涌,伸手就推了老人一把。
安定邦给他推了个趔趄,老人吃惊的瞪大眼睛:“董亮,你怎么动手推叔叔?是不是小帅惹你了?”
刚才在办公室鲍贝贝对着董亮一通吼,说他还不如安小帅,董亮心里窝火,全撒到老人家的身上,他指着安定邦的鼻子说:“你谁叔叔,回家好好管管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和我开公司把钱败了个光,让他走是给他留脸,他竟然反过来告我,弄得现在业务接不了,钱挣不着,他妈的他要死还要拖着一堆垫背的吗?”
老人家被他轻狂粗暴的态度给吓懵了。他就不懂以前见了他笑脸相迎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小伙子怎么就成了仇人一样,他忙说:“董亮,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说个屁,回家让你那老儿子给我等着,有个当律师的姐夫就了不起吗,老子照样干的他没了几把毛。”
安定邦听着他的话越来越粗俗不堪,但就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听意思是和小帅掰了,那为什么呢?
鲍贝贝从屋里出来看到安定邦就想跑,安定邦却早看到了她,他跑过去拉住鲍贝贝:“贝贝,你告诉叔叔董亮怎么了,小帅呢?小帅去哪儿了?”
鲍贝贝想挣开安定邦的手:“叔叔,你还是回家去问安小帅吧,我不知道。”
董亮一见鲍贝贝那种心虚的表情就火了,他劈手把鲍贝贝搂在身边儿:“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你儿子早就给她踹了,我公司的钱都让你儿子给亏完了,这里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以后呀,少来我的公司,碰我的女人。”
安定邦就算在愚钝大体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只觉的心里像烧着了一团火,疼的不得了,他手按住胸口,嘴唇哆嗦着:“你,你说小帅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们把我的小帅怎么了?”
“是他把我们怎么了,你儿子安小帅就是一个怂包,什么都干不了,连个女人也看不住的怂包。”
董亮恶毒的语言像一把钢针揉到老人的心里,在他的心里,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是宝贝,是他的骄傲,别人说他窝囊说他怂都没有关系,可是就不能说他孩子不好。清瘦的老人气的浑身发抖脸色发青,哆嗦的手指想要抓住董亮的衣襟。
“老黄瓜秧子,你还敢动手儿?”董亮推了安定邦一把,老人就像一片被风雨摧残的落叶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你…….”老人的手紧紧按住心脏,嘴唇变成青紫色,大大的汗珠一颗颗从脸上滚落下来。
鲍贝贝吓坏了:“董亮,你怎么能打他,安小帅说他爸好像心脏不好。”
董亮也变了脸色,可是他还是不想承认错误,就梗着脖子喊:“你看到我打人了,你看到了吗?是他自己跌倒的,死了也活该。”
“你他妈的死了才活该。”
是楚钧,他一进门就看到安定邦倒在地上,他跳过来一拳就重重打在董亮下巴上。董亮被打偏了脸一个踉跄,好容易站稳了又被楚钧一脚给踹趴到地上。
这时候公司的人及周围公司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鲍贝贝竟然吓到,根本就不敢去扶董亮。楚钧打了他两下出了气,也不敢耽误时间,忙半扶着安定邦坐起来:“爸,你哪里不舒服,是心脏吗?”
安定邦心绞痛的说不出话,他颤抖着手指指衣兜,楚钧一摸就摸出一盒速效救心丸,忙给他服下,刚想把人抱起来去医院,有人就说:“不能抱,心脏病人不能抱或者背,要平躺着抬出去。”
楚钧忙招呼:“各位,帮一下忙吧,老人快支持不住了。”
马上有热心的小伙子挽着袖子帮着楚钧把人抬车里,一边儿抬一边儿说:“您别担心,老爷子会没事儿的。”
楚钧怎么可能不担心,不仅因为他是安璟的爸爸,楚钧从小失去父爱,对这个清瘦朴素的老人有难以言说的好感,他真的不想他有事。
在路上他就联系严可,刚到医院严可就带着他师兄飞奔而来直接就进了急诊室。
安璟和安玲赶到的时候楚钧已经在外面站了半个多小时,安璟一见他眼圈儿就红了:“我爸怎么样了?”
楚钧握住她冰冷的手说:“没事的,严可帮我联系了这个医院的专家,放心。”
安璟怎么可能放心,她偏过头问她姐姐:“姐,爸不是身体一向很好吗?他怎么会有心脏病?”
安玲早就吓哭了,她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二丫,是不是我们整天就忙自己的事情,以为他们永远都会站在我们身后,根本就没发现他们已经老了。”
楚钧看着姐妹二人有抱头痛哭的趋势,忙把自己的女人抱紧了:“好了,你们别担心自责了,肯定会没事的,别先自己乱了阵脚。”
安玲抹了抹眼泪,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钧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安家二姐妹恨不能立马去找董亮拼命,正巧着安小帅赶来了。安玲上前揪住弟弟就厮打:“安小帅你个杀千刀的,你那都是些舍命狗屁朋友,我和你说,要是爸爸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打死了。”
安璟忙过来拉扯:“好了,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帅也是受害者。”
正说着,急症室的门开了,严可的师兄走了出来,楚钧忙迎上前,问:“韩医生,我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韩医生说:“病人是急性心梗,冠状动脉狭窄已经大于80%,虽然现在抢救过来,但需要做个搭桥手术,否则以后还是有危险。”
大家对心脏病认识都不是很多,但是都知道需要搭桥是很严重的,安玲一个劲儿哭:“怎么会这么严重?”
楚钧对安璟说:“你们三个商量一下,手术肯定是要做的,只要是你妈那里该怎么说,让不让她知道?”
安璟低头想了一会儿:“肯定是瞒不住的,还是告诉我妈吧,万一我爸…….有个三长两短,我妈不知情会恨死我们的。”
楚钧点头,“好,让安玲回家把妈接过来,一会儿爸转入病房你和安小帅陪着。安小帅……”
楚钧转身找安小帅,却发现他气冲冲的往外走,楚钧骂了一声:“槽,这个不省心的。”
楚钧大步追上去,扳住安小帅的肩膀:“安小帅,你爸住院了你不在跟前陪着要去哪里?”
安小帅双眼赤红:“姐夫你撒手,我要去宰了那对狗男女。”
“安小帅你放屁呢,他们都是狗了你还要为两只狗负刑事责任吗,你对得起躺在病*上的爸爸吗?你对的起妈妈和你的两个姐姐吗?给我滚回去照顾老爸,我告诉你,你最好把你的想法给我扼杀在摇篮里,董亮有法律对付他,有人证有监控,他逃不脱,不准你逞匹夫之勇。”
被楚钧骂了一顿,安小帅才安分了些,他耷拉着脑袋跟着楚钧去般手续,把安定邦转到病房。
一阵忙乱,病房里终于清净下来,安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忙说:“楚钧,这是高级病房吧?”
楚钧摸了摸她的头发:“那种三人间四人间根本不适合爸爸的情况,这些事情都不用你管,安心照顾爸爸就行了。”
安璟看着昏睡的安定邦,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已经花白。在安璟的心中,爸爸似乎是不老的,永远吃不胖的好身材,永远乐呵呵的温吞好脾气,永远宽厚慈祥的爱着儿女,可现在,他就这样静静躺着,鼻子上吸着氧气,手上扎着点滴,一层松松的皮下面血管凹 凸,整个人就像用的过久的机器,一旦停止运转,就显出老旧和斑驳。
楚钧的手搭在安璟肩头:“别难过了,做了手术后爸爸就会和我们一起打够级了。”
安璟忽然转身,紧紧抱住楚钧:“楚律师,我好害怕,万一爸爸醒不过了怎么办?我还有好多话都没有对他说过,我也没有好好孝顺他,这些年,为了我们,他一直都在工作工作,都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