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做完这一切,陆湛嘴角微微勾起,一副心情极好地模样稳稳抱着沈晚从鸾轿中退了出来。

礼部的人精神一震,刚想上前劝慰,就被陆湛轻飘飘的一眼看得定在了原地,只得眼睁睁看着陆湛愉悦从容地抱着沈晚,亲自跨过王府门口辟邪除秽的火盆,一抬脚往行礼的正堂去了。

青苏和老管家面面相觑片刻,都有些忧心会有人说闲话,谁成想这担忧还没落地,人群中便有人用恍然大悟的语气喊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太子迎亲的礼制啊!”

闻言,立刻有一群人跟着附和起来。

青苏看了眼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出言指责陆湛的礼官,忍着笑转过头,打算好好认识一下这位说话的仁兄,一定神才发现这说话的人好像有些脸熟。

青苏正想回忆一下,就听老管家用欣慰的语气称赞了一句:“不愧是殿下,连引导流言的对策都想好了。既然如此,我们也无需担忧了,便也进去吧!”

因昭文帝尚在病中,皇后也需要侍疾不能前来观礼的缘故,礼部的官员便特意将对拜礼安排得简单了一些。陆湛对此倒是不怎么在乎,一双专注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对面的沈晚身上。

很快两人行完礼,沈晚顶着一头凤钗凤冠艰难地抬起头,刚想松口气,却发现陆湛并未松开手中的红绸,反而一手执着红绸,一手虚托着她的手臂往后院走,还不忘向一旁的侍女吩咐一句:“去把人带来。”

沈晚一头雾水,整个人都快懵了。

沈夫人做事稳妥,先前特意请教习嬷嬷将成婚的大小事宜都给她详细讲了一遍。沈晚记得很清楚,行完对拜礼后,她应当被喜娘送回喜房,陆湛则应该留在前厅招待客人才对,眼下却怎么像是要一起回喜房,去见什么人一样?

她脑子里一片杂乱,又翻来覆去都是这个疑问,便不由多想了一些——她记得,在一些古装剧里,若是南方家里有妾室或通房的话,好像是要来给新主母问安的?

但转念一想,沈晚便又察觉到了不对劲:即便是妾室问安,好像也没人会安排在大婚当日,一般都是选择在第二天的。

如此一想,沈晚心底那点微酸的感觉便又迅速散开,快得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浓重的好奇。

好在喜房很快便到了,喜娘和侍女们眼睁睁看着陆湛亲手扶着沈晚跨过门槛,又妥善安置在喜床上,满心满眼都是羡慕,却也只能低眉敛目地站在一旁,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沈晚眼前被红盖头遮着,虽然看不清楚,却也感觉屋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她搭在膝头的手指无意识地捏住喜服一角,很快又被陆湛安抚性地握住:“再等等,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有些莫名的,沈晚居然从陆湛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忐忑感觉。因着这句语焉不详的话,沈晚心中的好奇非但没能消减,反而更重了几分。

大概又过了片刻时间,沈晚眼前一暗,隐约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放到了床上。她还没得及往盖头下偷瞄上两眼,一阵幼儿的笑声突然咯咯响起。

沈晚脑子一懵,只觉得腰上好像被两条软软的、胖胖的手臂给抱住了。她顺势往下一看,就见一个玉雪可爱的胖娃娃正歪在她的腿上,笑意盈盈地张开了小小的嘴巴,语出惊人地喊了一声:“娘亲!”

喜当娘的沈晚背脊都快僵了,下意识便看向了身侧的陆湛。但又一张红盖头挡着,她什么也看不分明,只能隐约察觉到陆湛似乎动了动,她腿上便一轻,那小孩子似乎是被陆湛给抱走了。

“成麒麟!”陆湛威严而又不快的声音传来,带着教训的味道,“那是你舅母,不是你娘亲。”

小家伙咯咯笑着,似乎故意气陆湛一样又软软地喊了两声:“娘亲!我要娘亲!”

沈晚渐渐回过神,突然记起来了教习嬷嬷好像和她说过,有些人家似乎也会在成亲当日请压床娃娃来压一下婚床,寓意似乎与往床上撒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一样。

而陆湛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婚床压了,将他送回皇姐那去。”

第42章

一旁站着的老嬷嬷低眉敛眼地从陆湛手里接过小主子, 好奇而又敬畏地看了沈晚一眼, 无声地行礼退出了喜房。

没了小家伙在两人中间添乱, 陆湛只觉得他与沈晚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近到他都隐隐闻到了沈晚身上那股子浅淡的脂粉香气。这香气清清淡淡十分的沁人心脾,也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的移情作用,陆湛竟有些上瘾, 越发不愿意走了。

沈晚心中想着事情,也没察觉不对劲,直到喜娘提醒的声音响起来:“殿下, 您该去前厅宴客了。”

陆湛微扬的嘴角立刻就展平了, 眼神也跟着凉了下来,喜娘本来还有点担心他会发火,结果陆湛却只是轻声吩咐了几句,便依言起身离开了。

听到木门关闭的轻微声响,沈晚动了动被压得有些酸痛的脖子, 也跟着松了口气。一旁的侍女们刚被叮嘱完, 一个个机灵得很, 有人立刻拿了个软垫给沈晚倚着,有人甚至还拿了一小碟子瓜子糖给她。

沈晚颇有些哭笑不得, 但她确实又有些饿了,便一粒粒地捏着吃。

方才在正厅的时候, 沈晚虽然眼前也遮着红盖头, 但从周遭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里也能感觉到来了不少宾客。而从陆湛教训小娃娃时说的“舅母”和“皇姐”来看, 显然到场的也有不少皇亲贵胄。

如此一来, 陆湛再回房的时候说不定都半夜了。

捏起颗瓜子糖,沈晚略有些散漫地想着,而她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屋外便传来了行礼问安的声音。沈晚的糖还没来得及吃,陆湛就已经推门进了喜房。

喜娘整个人都懵了,眼睁睁地看着陆湛嘴角含笑、脚下生风地走到床边,向她伸出一只手。下意识的,她便将手里的喜秤递了过去。等到喜秤顶端碰到了盖头,她才一激灵,张口念出了贺词。

沈晚只觉得眼前一暗又一明,红盖头便被从前挑开,被陆湛捏在了手心里。她下意识盯着陆湛看了一小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幻觉。

陆湛却一撩袍子下摆,挨着她坐在了喜床上:“晚晚这般看着我是想做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沈晚的错觉,她总觉得陆湛微翘的嘴角透出一股子平时没有的色气感觉。将注意力从陆湛微红的嘴角上移开,沈晚看了眼正满脸笑容往他们身上和婚床上撒绸布石榴花的喜娘和侍女,也跟着小声道:“殿下怎么会这么早便回来了?不用宴客的玛?”

伸手为她挡住一朵险些砸到脸上的石榴花,陆湛眼中笑意一淡:“你我已是夫妻,无需如此生分,叫夫君。”说完,陆湛微微偏了偏头,将手里的那朵石榴花别到了沈晚的发间。

他本来就比沈晚年长三岁,又身量极高,两人以前见面时总是客客气气地隔着段距离倒是还不明显,此刻坐在一起了,陆湛才发觉沈晚看他还得扬起头。

而她一动,凤冠上的羽翅便也跟着轻振,发出动听的声音。陆湛闻声却皱了皱眉,他将手抬到一半,这才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拆这凤冠。抬手止住喜娘侍女们还想往床上抛红枣花生的动作,陆湛让人为沈晚卸掉头饰便给赶了出去。

热闹的喜房一下子安静下来,沈晚顶着一头散开的长发坐在床沿,一直还算得上平静的心脏突然怦怦乱跳起来。

陆湛还在那里不愿放过她。

他人高腿长,一手抵着雕花拔步床的床头雕花,一手则落在沈晚身边,形成一个半拥半抱的姿势。两人咫尺之距,呼吸相闻,陆湛看着沈晚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脸颊和耳垂一点点变红,他的声音便也染上了些笑意:“叫夫君,嗯?”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轻得近乎于气音,偏偏尾音却拖得极长,给人一种强迫与诱惑兼而有之的感觉。沈晚实在有点招架不住,最后还是妥协下来,小声地叫了。

怀里是好不容易骗来的宝贝,耳边是好不容易才哄她说出口的一句夫君,陆湛的理智已经被他自己给吃了,以前的进退得当早已不复存在,丝毫不懂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他轻轻捏住沈晚的指尖,放到嘴边极轻地吻了一下,而后趁着沈晚愣神的机会,又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陆湛的动作绝对算不上孟浪,却和他以前在沈晚面前展现出来的一面截然相反。然而不等沈晚想明白陆湛怎么会从之前的纯情模样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就见一杯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酒水被送到了她的眼前。

从卯时起身后,沈晚就只用了一碗姜茶和一小碟瓜子糖,整个人又累又饿,兼之她此刻脑子又好似浆糊一般懵地不得了,根本没有多想,微微低下头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