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夫子对视了一眼,重点问了几句那镜子的事,便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说。
本来之前都说好分开睡了,这下好了,陆翡之表示自己在秘境中受到了惊吓,决定恢复和谢眠一起睡的惯例。
惊吓不惊吓,谁也不知道,反正抢床铺和被子挺快的。
夜里,陆翡之翻来覆去。谢眠正在思考要不要把他踹下去,突然听到陆翡之问:“阿眠,你有没有幻想过,你爹娘是什么样的人?”
谢眠有点惊讶,为什么陆翡之会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老实回答道:“我不用幻想啊。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面对别人的询问,谢眠只说是从小流浪,不记得父母出身。但陆翡之问起,他却不愿意用那样的假话去糊弄。说起来,这好像是陆翡之第一次问起他的出身。
陆翡之一怔,他原本以为,阿眠幼时有失魂症,是记不起幼年时的事的。
“与我有直接血缘关系的男方,是一个出名的画师。”谢眠犹豫了一下,甚至不愿意称呼对方为“爹娘”或者“父亲母亲”,委婉道,“而生下我的那个人,是一个,呃,应该算是个将军家的小姐。但那家人好像特别少,也特别忙,我没见过几次,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其实他说的是上一世,只不过稍微修改了一下措辞,好与本世更贴近些。
陆翡之想起宋微声提过,谢家是一个“以画修闻名的修行世家”。而莫夫子极爱重阿眠,说阿眠曾经学过画,灵气十足。
“我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他们对我没什么感情。我小时候一直住在医馆里,没怎么见过他们。后来稍微大一点,才把我接回去。”谢眠不是很愿意跟陆翡之仔细提起那些过去,“他们一直都在备孕,想重新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不太顾得上我。后面又发生了一些事,我就离开他们了。”
他没办法告诉陆翡之。他的生身母亲是个疯子。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施舍给他一点温柔,像是个普通慈爱的母亲;但是心情不好,就会变得歇斯底里。她没办法冲那个伤害她的男人发火,就全对着谢眠去了。
后来有一次,她拍到出轨照片,和那人对峙,那人和她扭打一番,扬长而去,把她丢在家里嚎哭。谢眠还很小,踩着板凳,给她烧水喝,她却用热水烫他。
然后谢眠就被其他的谢家人接走了。
“后面遇到的其他人,对我不错。”
至少衣食无忧,也不会肆意打骂。但毕竟是个病秧子拖油瓶,大家出于亲缘关系,捏着鼻子认了。但谁也不想长长久久地摊上麻烦。这家住几天,那家住几天,到哪里都是寄人篱下。
谢眠想想,自己当初肯跟陆家人离开,大概也是因为,陆翡之那种“你当然必须和我一起”的态度,太理直气壮了吧。
他一生被别人推来推去,谁也不想要,还真没遇到过,觉得他应该和自己理所应当在一起的人。
陆翡之没再问,他越过了两人之间的界限,把谢眠按在自己颈窝里:“我对你好。”
不说别人,不说什么朝凤城,不说什么父母分你一半,只说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