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以来,她不到凌晨入睡,亦在清晨兀自醒来,却没有一日与那梦里的小道士撞见,这让她深感疑惑。
究竟是那连接千年时光的空间消失了,还是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
为何出关多日以来,竟是没有一次能与之会面?
前几日她出关之后,特意差遣门中弟子打听,剑山内外,是否藏匿着一座名为‘青玄观’的道观,但并未得到什么确切的结果。
这周遭并没有一个叫江河的小道士,更不存在什么道观。
剑山位于生灵洲东北,再向东北望去便是无边的碧海,在这样一个简单明了的地方里,想找到一处人烟并不困难,正如剑山的不远处立着数个弹丸小国一样——
但找到的前提是,它得存在。
“你所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假……”
江秋皙不再去多想,只缓缓走出了洞府。
虽然没能再遇到那个看似懂得不少道理的小道士,却并不能影响江秋皙的心情。
说到底,如果那‘江河’并不存在,于自己而言还是好事。
毕竟也不用再担心,那未知的死亡会在哪一天降临。
洞府的石门随她的身形凑近,兀自打开,江秋皙又看到那数十年如一日的景色。
洞府之外,晨曦四射,映照着山下缭绕的云雾。似是雨后初晴,浓雾上浅浅架起了一道蜿蜒的虹桥。
那浓厚流转的云雾时时涌动,好似是有远古巨兽在这巍峨的山岳下吞吐呼吸。
鸟雀之声偶有掠过,却尤为嫌少,想来是寻常鸟雀难以登上这巍峨的高山。
江秋皙呼吸着鼻尖清晨的朝露,莲足轻轻点于虚空,一柄细长飞剑自袖间飞出,悬浮在了她地足下。
飞剑在晨曦下闪烁阵阵寒芒,剑身也被照地剔透。
她缓缓踏上这纤细飞剑,整个倩影随着飞剑一同化为流光,消失在了这高耸的山间。
流光游弋于群山之中,时时能瞧见剑宗圈养的仙鹤,于天际中翱翔。
尚有早起的弟子刻苦修行,在屋舍之外勤加练剑,以望在这偌大的剑宗里搏得出头之位。
他重复的挥剑,汗水似乎浸透了他整个衣衫,但他丝毫不敢懈怠,生硬地挥动着剑经上模板的剑招,仿佛这样便能悟透其中的道理一般。
“天赋一般。”
江秋皙并没有什么共情感,只随意一瞥,简单评价了一句,便收回了目光。
眼下那勤奋刻苦、挥洒汗水的身影,似乎不曾是自己的人生。
她出生时口含皙白剑玉,便时常被乡里人称是剑仙下凡,才懂事不久,就被师父带上了剑山修行。
她是师门最为年幼的弟子,排名第七。
当时剑宗破败,剑道凋敝,整个宗门上下也只有七名弟子。
在外人眼中那艰苦困难的修行,在她看来,却从不是什么难事。
他人眼中极为晦涩难懂的剑招,于江秋皙而言看一眼便能学会。
他人看来难懂生硬的道理,她也能在顷刻间领悟。
师父告诉她,这是天赋的差距。
她是剑心通明。
天赋,便是这世间最残酷、也最沉重的真相。
也许那些清晨起早,刻苦练剑的弟子,终其一生达到的高度,也不过是江秋皙现下境界的十分之一。
择日飞升,于大多数人而言,都不过是痴心妄想。
两百岁够本,五百岁不亏,一千岁血赚,才是大多数人眼中的修仙。
但这些又与自己有何干系呢?
江秋皙摇了摇头。
自打一个人出生起,他们的高度便已有上天决定,自己无需关心他人过得如何,只需考虑自己的未来便好。
思索间,她已然飞入群山峻岭中,那最为恢弘的大殿。
大殿极为冷清,平日里除了自己之外向来也只有几个人,江秋皙觉得多少有些浪费,但一个宗门总归要有个门面。
坐在大殿中那至高的宝位上,江秋皙有些不自在。
这宝座由昂贵的玄天寒玉筑成,此玉凄寒刺骨,坐在上面虽有了‘面子’,却不得不承认臀下稍冷。
但她又不得不坐。
毕竟她是一宗之主,每日总是要抽出时间来,处理宗门的大小事宜的——
这也是另外六个师兄师姐们,愿意把这宗主之位拱手让人的原因。
说到底,大家修行图谋的不过是长生登仙,哪里有时间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享受着宗门偌大的资源,而不履行任何责任才是正道理好么?
至于师妹——
你毕竟是剑心通明,天资卓越,又成了剑宗之中的修为最高者,理应担当此番大任嘛!
这才是她成为剑宗新任宗主的真相。
而今师父濒临飞升,已荣升太上长老,前往剑山深处闭关等待天劫到来,诸位师兄师姐又无心任职,也就只有她来接手大任。
她当然也不愿意,但于情于理也推辞不掉,便只能将就履行宗主职责了。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么?”
她问向站在大殿正中的两位执事弟子,平淡道。
原本已在大殿之中等候多时的执事弟子见到宗主大人已然落座,连忙汇报起今日的要紧之事。
其中一人率先道:“宗主,前两日偷窥您的贼子于昨夜被门中弟子发现,如今已押入葬剑崖中听候发落。”
江秋皙原本清冷的眉眼,骤然染上一抹肃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江河的生活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由于他已不再如寻常弟子一般,需要固定早课,他几乎是日夜颠倒了起来——
一觉醒来刚好便是傍晚时分,晚上用过餐后便匆匆回到偏殿中吞吐灵气,深夜便细心研究炼药等诸多事宜。
顾青山的伤势见好,能够入睡后,本不愿与江河相同时间作息。
奈何夜里江河炸炉的声音太过响亮,以至于半夜她被吵得根本睡不着,无奈之下只得与江河的作息调至一致。
这期间,青玄子只偶尔来看望过一两次,有的时候顾青山都要忘记这慈眉善目的老道人了。
而孙二才也时常在晚餐的时候,来找江河聊天打屁。
孙二才也算是帮助自己找到‘监控’真相的帮手之一,江河对他的态度虽不热切,但也不再冷面以对。
想来是态度的变化,让孙二才觉得有戏,说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无非是吹嘘吹嘘曾经在宫里的见闻,又讲讲这两日修行的心得。
江河见对方眉飞色舞地大谈鲤国皇宫的荣华街景,大多是一笑回之。
他要是真想知道大鲤皇宫是个怎样的地方,身旁有个国公之女,找她问不比从小厂子里出来的孙二才更合适么?
但孙二才挺起劲的,想来是真把江河当个谈心的对象了。
可听着对方每天都汇报自己修为更进一步,江河只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死亡倒计时。
这种感觉挺诡异的……
至于自己的修为……
说实话,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归根结底,后山修行短期是没法去想了,毕竟知道青玄子时时关注着一众弟子的位置,江河根本不可能时常往后山跑。
在没有浓郁灵气加持的当下,想重归人三境,估计也只能按部就班修行个一年时间了。
而江秋皙,他也有好多天没见过了。
兴许是宗主大人日理万机吧,江河总想寻求一下大佬的帮助,奈何对方来去无踪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宗主大人,难道不睡觉吗?”
从先前的猜测来看,无论是在修行还是睡眠,只要是‘入定’这种失去意识地状态,两人应该都遇得到才对啊。
难不成先前的交汇只是一时的?
这跨越千年的联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现下已经这么突兀地断掉了?
无奈之下,江河只能继续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按计划生活。
……
可江河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一千年前,某位深居浅出的宗主大人,有着近乎相同的疑惑。
江秋皙一如往常的,自凌晨时分清醒过来,嘴中吐露地,亦是一如往常般的低语:
“这个登徒子,难道都不睡觉的吗?”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江河的生活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由于他已不再如寻常弟子一般,需要固定早课,他几乎是日夜颠倒了起来——
一觉醒来刚好便是傍晚时分,晚上用过餐后便匆匆回到偏殿中吞吐灵气,深夜便细心研究炼药等诸多事宜。
顾青山的伤势见好,能够入睡后,本不愿与江河相同时间作息。
奈何夜里江河炸炉的声音太过响亮,以至于半夜她被吵得根本睡不着,无奈之下只得与江河的作息调至一致。
这期间,青玄子只偶尔来看望过一两次,有的时候顾青山都要忘记这慈眉善目的老道人了。
而孙二才也时常在晚餐的时候,来找江河聊天打屁。
孙二才也算是帮助自己找到‘监控’真相的帮手之一,江河对他的态度虽不热切,但也不再冷面以对。
想来是态度的变化,让孙二才觉得有戏,说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无非是吹嘘吹嘘曾经在宫里的见闻,又讲讲这两日修行的心得。
江河见对方眉飞色舞地大谈鲤国皇宫的荣华街景,大多是一笑回之。
他要是真想知道大鲤皇宫是个怎样的地方,身旁有个国公之女,找她问不比从小厂子里出来的孙二才更合适么?
但孙二才挺起劲的,想来是真把江河当个谈心的对象了。
可听着对方每天都汇报自己修为更进一步,江河只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死亡倒计时。
这种感觉挺诡异的……
至于自己的修为……
说实话,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归根结底,后山修行短期是没法去想了,毕竟知道青玄子时时关注着一众弟子的位置,江河根本不可能时常往后山跑。
在没有浓郁灵气加持的当下,想重归人三境,估计也只能按部就班修行个一年时间了。
而江秋皙,他也有好多天没见过了。
兴许是宗主大人日理万机吧,江河总想寻求一下大佬的帮助,奈何对方来去无踪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宗主大人,难道不睡觉吗?”
从先前的猜测来看,无论是在修行还是睡眠,只要是‘入定’这种失去意识地状态,两人应该都遇得到才对啊。
难不成先前的交汇只是一时的?
这跨越千年的联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现下已经这么突兀地断掉了?
无奈之下,江河只能继续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按计划生活。
……
可江河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一千年前,某位深居浅出的宗主大人,有着近乎相同的疑惑。
江秋皙一如往常的,自凌晨时分清醒过来,嘴中吐露地,亦是一如往常般的低语:
“这个登徒子,难道都不睡觉的吗?”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江河的生活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