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很困惑么?为什么阮酥酥永远在忤逆你,为什么阮酥酥永远都不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你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她好,可她却为什么永远不听从你的安排?”
“为什么?为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你从她的意识里都看到了什么?”
青玄子的心弦被江河完全扣中。
阮酥酥自尽的决定,是青玄子至今都无法理解的困惑。
而江河,一眼便看出了青玄子的困惑。
毕竟,倘若青玄子真的理解了阮酥酥,又何至于想要不顾一切复活她?
他笑道:
“青玄子,你是不是觉得你很爱她啊?
你教她修行,为她铺路,因为你知道人生这条路充满了艰难险阻,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你认为你爱她,所以你不能让她承受你曾承受过的痛苦。”
“她明白?她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青玄子还以为,这是江河从阮酥酥的临死的意识中得知的答案,心下竟有些激动。
“她当然明白了。她明白你是为了她好,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让她能更好的生活下去,明白你把所有的良苦用心,都扑在了她的身上。”
“那她为什么要忤逆我,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因为,你不爱她。”
江河淡淡道。
“你放屁!她是我的亲骨肉,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血!我怎么可能不爱她!”
青玄子唯独听不得这句话,被江河质疑后,陡然间有些歇斯底里。
但江河仍道:
“你难道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么?
你甚至从来都没有试图理解过阮酥酥,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你爱她?”
“你说什么!?”
江河笑了:
“青玄子,你当爱是什么?
你当爱一个人,就是控制她的一生,按照你的想法过活么?你当爱一个人,就是让她摒弃自己独立的思考,只对你唯命是从么?你当爱一个人,就是让她放弃自己想要的人生,成为满足你控制欲的奴隶么?
青玄子——你根本不是在爱她。
你只是把你的自私披上爱的幌子,企图借着‘爱’的名义,来满足你偏执的控制欲!”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她根本不知道,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不容易!我是在帮她少走弯路,免得重蹈我的覆辙!”
“那你又懂什么?她本来拥有着一个值得她共度一生的人,她本来该幸福美满的活在她想要的生活里,你这冠冕堂皇的‘为了她好’,却已经葬送了她的一生!”
“那是她还小,她根本不懂!
等她活到我这个年纪就能明白,人世上有太多的意外,生老病死不过是最平常的痛苦!
这世界根本不和你讲道理!在这个世界里,你只有爬,不停的往上爬,爬到这个世界的最顶点,只有当这世界不再对你有威胁的时候,你才有资格去拥抱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只是你的自以为是。是你的自以为是,亲手毁掉了她的人生。”
“她会后悔的!我是过来人,我很清楚这个世界是怎样的!”
“看。”
江河又笑了,
“你还是在说——‘你以为’。”
“你说什么?”
“你还不明白么?‘我是为了她好’、‘等她到我这个年纪就能明白’、‘她以后会后悔’……这些听起来似乎很‘正确’的思路,从来都只是‘你以为’的。
你以为她会后悔,你以为她到了你这个年纪就能明白一切,你以为你是在为了她好——
可是,你以为的一切,就当真是你所以为的么?”
“为什么不是!?我修行百年,何等事情不曾见过?”
“哈哈,青玄子,那我们不如把目光转到我的身上来看——就现在来看,你以为,我中了‘积郁丸’的毒了么?”
青玄子忽地一愣,却又转而狠声道:
“积郁之毒,又名‘心毒’。便如杀人汲灵后,隐隐腐化的意识,乃是调动你之情绪,让你在不知不觉间跌入深渊。此毒不调配相应解药,化去灵台郁气,根本无处可解,纵使灵台崩碎亦是如此!”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肯定是中毒了?”
“自然!”
“可我要是告诉你,我根本就没中毒呢?”
江河微微眯起了眼,
“那这事实,还是你以为的么?”
“没中毒?”青玄子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心毒之法是他们——”
他的话骤然止住,像是卡壳一般,却紧接着道:“不可能的、不可能!”
“是不是不可能,你再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江河满不在乎道,
“你大可用上致死剂量,且看这‘心毒’能否让我产生自尽的念头,不就足以证明了么?”
“不可能、不可能!”
青玄子还是低声嘀咕着,他的袖里忽地闪现出几抹灵光,几个小瓷瓶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手中。
这次他甚至不曾让江河吞服,大手一挥便拍碎了瓷瓶,乃至里面的药丸也化为了药粉,混杂着雨水一并随风流入到江河的喉咙中。
这种喂药的方式有些暴戾,但江河滚动着喉头吞咽着药水,直至它们流入腹中。
那药中的郁气连绵而庞杂,汇聚在江河丹田处的灵台旁。
可无一例外,饶是多么深重的郁念,都被那无形的灵台搅碎、整合,化为了江河灵台中蕴藏的混沌。
嗯……与料想的不错,灵台又因此填充了些。
又赚一笔。
江河感受着灵台的变化,又冲着青玄子大笑道:
“怎样,你看我这般状态,还在自以为是地认为,这心毒对我有效么?”
青玄子气得牙都在咯吱打颤。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竟还会有凡俗蝼蚁,向自己吐起口水!
那世间凡人,在自己这个地境修士面前,不过是随手便可泯灭的存在——
他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掐死这个孽徒,用双手将他的脖子狠狠捏碎,让他这张戏谑的臭脸永远也没办法笑出来!
但更让人愤怒的是——
他不能!
酥酥为什么要故意隐瞒自己,为什么要帮这个孽徒,她究竟和这个孽徒说了什么?
他不懂,也不明白。
倘若就此杀了这个孽徒,那便一辈子都不可能知晓真相,如此一来,哪怕是死也不会瞑目。
他强行遏制自己喷发的怒焰,两条瘦削的手臂都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他缓缓松开了掐住脖颈的双手。
“咳咳——”
见到青玄子果不其然的让步,倒在地上的江河笑地更畅快了。
“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青玄子仍然骑在江河的腰身上,用那狰狞的瞳孔瞪着大笑的江河,语气却是因克制而变得和缓。
江河不在乎两人之间的距离,事实上,倘若青玄子远离自己,才更让人觉得难办。
他也盯着青玄子的面容,夜色本就不见五指,而今他又倒在地上,看着这披头散发的老道士,便更如在看着一头恶鬼。
但他无惧,只道:
“她和我说——杀了她。”
“什么?”青玄子怒道,“杀了她?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让你杀了她?”
“然后,我就真的杀了她。”
江河指了指不远处的青铜废墟,
“她亲自调动铜钟上的灵气,把铜钟最薄弱的地方暴露给了我,让我击碎了铜钟。”
“孽徒!我——”
“在铜钟被毁后,她还同我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
“她说,谢谢我。”
江河兀地大笑起来。
可他越是开怀大笑,青玄子便越是面目狰狞。
“青玄子,你现在应该很不能理解吧?为什么你的女儿求着我,让我杀了她?为什么她在死后又感激地向我道谢——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明白?”
“你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知道的可太多了——
我知道你想让你的女儿,遵从你的想法活着;我知道你为了让她遵从你的意志,杀了她最深爱的丈夫;我知道你从来都不理解你亲爱的女儿在想什么;我知道,她为什么不希望活在你的掌控下!”
“你吸了她的灵丹!”
青玄子浸淫修仙百年有余,又怎么可能不知晓杀人修行,霎时间便反应过来,
“孽障,你竟胆敢吞食她的意识!”
“别急啊,青玄子。”
江河冷笑道,
“倘若我不吞噬阮酥酥的意识,又如何帮你解答,那深种在你心底的疑惑呢?”
“你说什么?”
青玄子气得牙都在咯吱打颤。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竟还会有凡俗蝼蚁,向自己吐起口水!
那世间凡人,在自己这个地境修士面前,不过是随手便可泯灭的存在——
他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掐死这个孽徒,用双手将他的脖子狠狠捏碎,让他这张戏谑的臭脸永远也没办法笑出来!
但更让人愤怒的是——
他不能!
酥酥为什么要故意隐瞒自己,为什么要帮这个孽徒,她究竟和这个孽徒说了什么?
他不懂,也不明白。
倘若就此杀了这个孽徒,那便一辈子都不可能知晓真相,如此一来,哪怕是死也不会瞑目。
他强行遏制自己喷发的怒焰,两条瘦削的手臂都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他缓缓松开了掐住脖颈的双手。
“咳咳——”
见到青玄子果不其然的让步,倒在地上的江河笑地更畅快了。
“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青玄子仍然骑在江河的腰身上,用那狰狞的瞳孔瞪着大笑的江河,语气却是因克制而变得和缓。
江河不在乎两人之间的距离,事实上,倘若青玄子远离自己,才更让人觉得难办。
他也盯着青玄子的面容,夜色本就不见五指,而今他又倒在地上,看着这披头散发的老道士,便更如在看着一头恶鬼。
但他无惧,只道:
“她和我说——杀了她。”
“什么?”青玄子怒道,“杀了她?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让你杀了她?”
“然后,我就真的杀了她。”
江河指了指不远处的青铜废墟,
“她亲自调动铜钟上的灵气,把铜钟最薄弱的地方暴露给了我,让我击碎了铜钟。”
“孽徒!我——”
“在铜钟被毁后,她还同我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
“她说,谢谢我。”
江河兀地大笑起来。
可他越是开怀大笑,青玄子便越是面目狰狞。
“青玄子,你现在应该很不能理解吧?为什么你的女儿求着我,让我杀了她?为什么她在死后又感激地向我道谢——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明白?”
“你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知道的可太多了——
我知道你想让你的女儿,遵从你的想法活着;我知道你为了让她遵从你的意志,杀了她最深爱的丈夫;我知道你从来都不理解你亲爱的女儿在想什么;我知道,她为什么不希望活在你的掌控下!”
“你吸了她的灵丹!”
青玄子浸淫修仙百年有余,又怎么可能不知晓杀人修行,霎时间便反应过来,
“孽障,你竟胆敢吞食她的意识!”
“别急啊,青玄子。”
江河冷笑道,
“倘若我不吞噬阮酥酥的意识,又如何帮你解答,那深种在你心底的疑惑呢?”
“你说什么?”
青玄子气得牙都在咯吱打颤。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竟还会有凡俗蝼蚁,向自己吐起口水!
那世间凡人,在自己这个地境修士面前,不过是随手便可泯灭的存在——
他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掐死这个孽徒,用双手将他的脖子狠狠捏碎,让他这张戏谑的臭脸永远也没办法笑出来!
但更让人愤怒的是——
他不能!
酥酥为什么要故意隐瞒自己,为什么要帮这个孽徒,她究竟和这个孽徒说了什么?
他不懂,也不明白。
倘若就此杀了这个孽徒,那便一辈子都不可能知晓真相,如此一来,哪怕是死也不会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