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江河冲忽大郎比了个手势,
“有些话,不论是真是假,最好都憋在心里,不要说出来。”
“什么?”
“还记得我先前和你说过的积郁丸么?那是心毒,会让人不可避免地朝着悲观的角度思考问题,直至把自己推向灭亡……”
江河冷笑一声,把手中的钢刀,放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忽二郎手上,
“在你先前耗时准备的时候,我又喂了你这二弟几粒。现在他默不作声,想来是药效已经渐起了。
他把你当作亲大哥,把你们四个人当成亲兄弟,你现在反而当着他的面,说你不在乎这兄弟之情?
你这不是,要亲手推他走向死亡么?”
忽大郎眼睁睁看着忽二郎接过江河手中的刀,用那浑浊的眸光紧紧盯着自己。
“不是的!老二,不是!我是在骗这个小子,我若是真不在乎咱们兄弟之情,又为何要忍受这道士的侮辱,直接将他杀了不是更好!”
忽大郎连忙辩解起来。
江河趁忽大郎辩解之时,挥舞起手中的拂尘,洁白麈尾霎时间延长伸展,将顾青山这个身子包裹卷起,又将其忽地拉回来:
“他能控制你的行动,我只好将你这么捆着了。”
顾青山自觉成了江河的累赘,有些过意不去,只轻轻点了点头:
“没事……谢谢。”
“客气了,应该的。”
顾青山见江河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下却满是愧疚。
自己和那忽二郎好像没什么区别——
都只是累赘罢了。
她有些不甘心。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要努力得到父亲的认可,不能给任何人添麻烦。
可她似乎总在给人添麻烦。
父亲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他的软肋,才将自己哄骗回京。
江河为了帮助自己,身陷险境的同时,又要在周旋中时刻注意她的安危。
如果她能强一些、再强一些……
这些事情,是否就都不会发生?
听见忽大郎的辩解,忽二郎只紧持持握着刀柄,又摇了摇头:
“大哥,俺都明白……恁就是因为太在乎俺们兄弟的性命,才没法给俺们报仇——俺活着,对恁来说,就是个累赘。”
他其实早就已经有了自尽的想法。
当看到忽大郎身影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曾经对大哥所有的怀疑,都不过是他自以为是。
忽大郎若真不在乎兄弟之情,又怎会因人质而处处受制?
可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感到更多的,是自责。
这道士无非就是拿他们之间的情谊,作为束缚忽大郎的筹码。
当他这最后一个‘兄弟’也死在刀下,忽大郎就彻底没了亲情的桎梏,也便更能下定强杀这道士的决心,为他们报仇。
忽二郎紧紧抓着手中的钢刀,不愿再成为大哥的累赘,就要把钢刀插入自己的脖颈中,彻底结束他的生命——
“二郎!!”
江河兀自抓住忽二郎的手腕,止住了他的动作:
“忽大郎,你到现在,还是不愿意告诉我解蛊的方法么?”
“二郎若是就这么死了,我必要把你千刀万剐!!”
“我也不想杀他啊,可你没看到么,他是想自尽啊。”
江河牢牢钳制着忽二郎的手,但只要他稍一泄力,钢刀就会瞬间掠过忽二郎的脖颈。
现在是忽大郎希冀他不要松手。
“怎么,就为了解蛊这种小事,你就要亲眼看着兄弟自尽不成?”
看着亲人死在凶手的屠刀下,还是看着亲人为了自己而自尽。
这两件事哪个更让人痛苦,江河不清楚。
但他明白,对忽大郎而言,后者更痛苦。
这是他们五兄弟共同的痛点。
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让自己送死。
却无法看着兄弟去死。
从见到忽大郎的第一眼起,江河便看出忽大郎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和忽二郎、忽三郎,也许性格迥异,但却并没有本质的不同。
至少,他们都不果断。
壮士断腕的道理谁都懂,可并非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处处担心,也便处处受制。
忽大郎如果一开始就抱着,‘老二老三你们就此安息,待你们死后,大哥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想法,并因此强杀江河。
那江河刚一露头就要面临危局,根本没有骑脸揭瓦的机会。
但只要忽大郎有点心疼兄弟之心,就代表他不是这样的狠人。
忽大郎带人屠杀一村百姓,的确够狠,但他的狠是基于‘兄弟情谊’之上的。
他是为了兄弟而发狠,而非他本身够狠。
他做不到壮士断腕,就会被亲情束缚。
而只要被亲情束缚,无论他实力如何高强,就都会被江河稳稳拿捏。
所以江河不怕杀他兄弟。
因为他还有一个兄弟。
仅存的兄弟。
这个兄弟是万万不能碰的,如果再把这个兄弟送进坟墓,只会让忽大郎彻底陷入疯狂。
所以他才把刀,交到事先吞下积郁丸的忽二郎手里。
忽二郎知道自己是大哥的累赘,配合积郁丸的药效,只会让他有自毁的倾向。
可忽大郎又怎可能眼看自己最后一个兄弟,为了不拖累自己而自杀?
那只会让他更未愧疚罢了!
他为什么只能为兄弟‘报仇’,而不能救下兄弟;他为什么屠了一村的百姓,却还要眼睁睁看着兄弟自杀?
他们五人,既是因兄弟之情相连,也必会被兄弟之情束缚。
只要忽大郎还在乎忽二郎,他就势必会落得这般下场。
攻心!
这便是江河自一开始就想好的对策。
解决忽四郎、忽五郎,本就显得捉襟见肘。
他根本没有把握以一己之力对付另外三个兄弟——
都是修仙的,谁也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后手。
所以他从未抱着正面杀死剩下三人的想法,去思考问题。
他无时无刻,都想着如何让他们兄弟走向绝路。
这般伎俩,如果在面对实力远超于江河的人面前,丁点用处没有。
但对忽大郎而言,却是钻心之刺!
因为他比江河强,却还不够强!
忽大郎愤恨!
他愤恨自己没有国师的实力,能在无声无息之间,仅凭意念就揉捏死眼前这讨人厌的道士!
如果能信手捏死他,他又怎可能让老二老三,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他又怎会因害怕老二自杀,感到举步维艰!
如果他有超脱常人的实力,他甚至不会让老二老三深陷险境!
弱、他还是太弱了!
他都要把牙咬碎,可形势所迫,他不得不发出那艰难的喉音,吼道:
“我告诉你!
‘控心蛊’下蛊的方式,是把母蛊诞生的子蛊种进中蛊者的体内,如果想要彻底解开控心蛊,就需要把体内的子蛊逼出来!”
忽大郎这么说着,可那藏在衣袖中的左手,仍然在无声地摆动着!
他知道,虽然濒临绝境,但他还没有输——
因为他先前做的准备,都还没有派上用场!
“你——”
真相永远是钻心的快刀。
因为睁眼说瞎话不会让人心急。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不是么?”
江河知道,必须咄咄逼人下去,
“难道你就不好奇么,为什么我会跟顾姑娘一起下山?在你们的视角里,不应当是一个老道士,将她给掳走了么?”
“……”
“那老道士是我师父。”
“你竟是那老道的弟子!”
忽大郎恍然大悟,
“那你不是想让自己做国师,是想让你师父做国师!?”
“错了。”
江河摇了摇头,
“我师父被我杀了。”
“!!!”
忽大郎看着眼前这道士,竟能心平气静地说出如此恐怖的事实,心里是百般个不愿相信。
那老道士是何许人也,他们可是清清楚楚。
皆说世上有灵台五境,单以那老道士面对他们,所散发的威压而言,说那老道士有地境之能,也丝毫不为过。
眼前这小道士,如果手上没有忽二郎作为人质,忽大郎不信对方能掰过如今的自己一根手指。
他怎可能杀得死那地境老道?
江河也看出忽大郎不信,他笑了笑,开始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家伙。
他先从里面掏出了两瓶丹药:
“这是积郁丸,刚才我给你好兄弟服了几粒,具体药效我懒得说了,总之会引诱人走向极端,直至自尽。
这个是庆喜丹,算是积郁丸的解药,但是我也不保证多服用了之后,会不会让人兴奋到癫痫,没试验过。”
他又把丹药放了回去,掏出了几张黄纸符箓,和几本秘籍:
“这些是起尸符,刚才用来操控你们家老四的尸体,引诱老二老三落入我的圈套的,挺好用的。
还有这些秘籍,都是我师父的独门绝学,虽然我还没时间修习,但之后空出时间来了,肯定会好好琢磨的。”
“还有这一袋子平安玉,应该是钱吧,不太懂,后续我会研究研究……”
“这是药典和符箓大全……”
“这是,哦,我师父的随行衣物……”
江河不再翻找,而是走向一边,捡起了地上的长枪。
他将麈尾化软,铁铲自拂尘脱落,又变为了干干净净的法器:
“还有这个,我师父他还挺喜欢用这法器的,不过你们好像没见过,但这没关系……”
“你给我看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
忽大郎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完全没想明白,眼前这道士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怎会有人前一秒还在断手杀人,后一秒就要与对手谈笑风生的?
他将左手藏在衣袖里,手指不断的在袖中摆动——
他在等,等自己事先的准备。
只需再拖延一会儿时间,就能彻底扭转当下的劣势。
“我是在告诉你,这些东西,都是我师父的。而我,真的有杀我师父的能力。”
江河笑道,
“我连地境的老道都能杀,难不成还做不了一个弹丸之国的国师么?”
江河将这些,称之为军火展示。
他知道忽大郎不信,那自己就用事实佐证,让对方相信——
“你就是想证明,这国公之女,对你而言没那么重要么?”
“你说对了。”
江河又当着忽大郎的面,走到了忽二郎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纵使没有顾姑娘的帮衬,我这般能力,只要展现出来,也同样拥有成为国师的资格,顾姑娘不过是添头罢了——但,忽二郎是你的添头么?”
忽大郎咬牙嘴硬道:
“你又怎么知道不是?我们虽是亲兄弟,也不过异父同母,你未免把他们看得也太重要了……”
“你——”
真相永远是钻心的快刀。
因为睁眼说瞎话不会让人心急。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不是么?”
江河知道,必须咄咄逼人下去,
“难道你就不好奇么,为什么我会跟顾姑娘一起下山?在你们的视角里,不应当是一个老道士,将她给掳走了么?”
“……”
“那老道士是我师父。”
“你竟是那老道的弟子!”
忽大郎恍然大悟,
“那你不是想让自己做国师,是想让你师父做国师!?”
“错了。”
江河摇了摇头,
“我师父被我杀了。”
“!!!”
忽大郎看着眼前这道士,竟能心平气静地说出如此恐怖的事实,心里是百般个不愿相信。
那老道士是何许人也,他们可是清清楚楚。
皆说世上有灵台五境,单以那老道士面对他们,所散发的威压而言,说那老道士有地境之能,也丝毫不为过。
眼前这小道士,如果手上没有忽二郎作为人质,忽大郎不信对方能掰过如今的自己一根手指。
他怎可能杀得死那地境老道?
江河也看出忽大郎不信,他笑了笑,开始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家伙。
他先从里面掏出了两瓶丹药:
“这是积郁丸,刚才我给你好兄弟服了几粒,具体药效我懒得说了,总之会引诱人走向极端,直至自尽。
这个是庆喜丹,算是积郁丸的解药,但是我也不保证多服用了之后,会不会让人兴奋到癫痫,没试验过。”
他又把丹药放了回去,掏出了几张黄纸符箓,和几本秘籍:
“这些是起尸符,刚才用来操控你们家老四的尸体,引诱老二老三落入我的圈套的,挺好用的。
还有这些秘籍,都是我师父的独门绝学,虽然我还没时间修习,但之后空出时间来了,肯定会好好琢磨的。”
“还有这一袋子平安玉,应该是钱吧,不太懂,后续我会研究研究……”
“这是药典和符箓大全……”
“这是,哦,我师父的随行衣物……”
江河不再翻找,而是走向一边,捡起了地上的长枪。
他将麈尾化软,铁铲自拂尘脱落,又变为了干干净净的法器:
“还有这个,我师父他还挺喜欢用这法器的,不过你们好像没见过,但这没关系……”
“你给我看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
忽大郎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完全没想明白,眼前这道士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怎会有人前一秒还在断手杀人,后一秒就要与对手谈笑风生的?
他将左手藏在衣袖里,手指不断的在袖中摆动——
他在等,等自己事先的准备。
只需再拖延一会儿时间,就能彻底扭转当下的劣势。
“我是在告诉你,这些东西,都是我师父的。而我,真的有杀我师父的能力。”
江河笑道,
“我连地境的老道都能杀,难不成还做不了一个弹丸之国的国师么?”
江河将这些,称之为军火展示。
他知道忽大郎不信,那自己就用事实佐证,让对方相信——
“你就是想证明,这国公之女,对你而言没那么重要么?”
“你说对了。”
江河又当着忽大郎的面,走到了忽二郎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纵使没有顾姑娘的帮衬,我这般能力,只要展现出来,也同样拥有成为国师的资格,顾姑娘不过是添头罢了——但,忽二郎是你的添头么?”
忽大郎咬牙嘴硬道:
“你又怎么知道不是?我们虽是亲兄弟,也不过异父同母,你未免把他们看得也太重要了……”
“你——”
真相永远是钻心的快刀。
因为睁眼说瞎话不会让人心急。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