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让她清楚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累赘。
对任何人而言,都是。
“不用,你没骂我就不错了。”
江河轻咳两声,
“我不是有意要揭你伤疤的。”
虽然说那句话是口是心非,但未必不会对他人造成什么伤害,江河觉得还是解释两句比较好。
“你是说我身上的疤痕么……”
顾青山摇了摇头,笑道,
“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些伤疤也算是我的功勋,没什么好丢人的。”
几乎没有什么人,不会在意自己的外表。
顾青山也会在意,但在她的心里,外表只是她所在意的事物里,最不在意的那一个。
所以她也还算看得开。
虽然当时的确有些气急就是了。
“没事,我们也是同病相怜,甚至我还比你惨一些。”
江河指了指自己的左半边脸,那半边脓疮已然结疤,虽不似从前难看,但仍显狰狞。
那日汲取剑山死气所留下的创伤,直至现在也还没有恢复。
顾青山好奇道:“你这脸,是先天便如此么?”
“没。就是遇见你那晚搞的。”
趁着现在需要休息,江河便好生与顾青山解释了当日发生的事情,
“修复什么的,我是不指望了,反正也没打算靠这张脸找对象。”
他的样貌算不上丑,但也绝非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优质。
只看右半边脸的话,只觉得五官协调,长得很干净罢了。
所以江河早就断了靠脸吃饭的念头。
他要靠才华!
最好是能软饭硬吃的那种才华!
“找对象是……”
顾青山还不太能习惯这个专有名词,一时间没太反应过来。
“在我们修行界,叫道侣。在凡俗,叫老婆。”
顾青山的反应不大,没有古时女子谈及此事的羞涩,甚至还对此事多有好奇:
“原来你们修仙之人,也会有这般凡俗的欲望么?”
“修仙之人也是人,既然是人,就总会有七情六欲。”
江河思忖片刻,回答道,
“更何况,道侣道侣,便是修道一途的伴侣。这条路何其漫长,寻常人的一生甚至不足百年,于修仙之人而言也不过转瞬须臾。在这大道独行的时光里,兴许孤独总是难免的。”
“也是。凡人仅有几十年的时光,便已然感到孤独,更别说那些坐拥千载岁月的人了。”
顾青山懵懵懂懂地点着头。
见对方一股子学术研究的心态,江河忽然好奇问道:
“话说回来,你也二十二岁了,难道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么?”
“找对象?”
“你学的真快。”
顾青山并没因为这个问题而如何害羞,只将它当作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平淡答道:
“没有。在我还未上战场之前,因为我的身份和样貌,还是有不少名门望族的子弟来登门提亲。但我爹比较看重我的意思,我又没这些心思,也便就此搁置了……等到跟着我爹从军后,那些家族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时代,豆蔻少女谈婚论嫁已是常事。
像她这般国公之女的身份,若说没人上门提亲,那才是天大的玩笑。
但她又难得有一位开明的父亲,愿意带着她上阵杀敌。
而一个满手鲜血、伤疤累累的姑娘,便也不再是那些家族子弟最心仪的人选了。
“而且……我本也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我志不在此。”
若真要让顾青山去做那吃喝玩乐的名门小姐,亦或是掌管内务的家庭主妇,反倒让她浑身不自在。
江河见顾青山对男女之情并无半点憧憬,便了然地点点头:
“你是把自己奉献给国家的那种类型。”
“或许是吧。”
“那你会感到孤独么?”
“我?”
顾青山指了指自己,有思忖良久,点了点头,
“曾经有过吧。”
“什么时候?”
“很小的时候。因为我的性格、我的目标,和寻常人家的孩子实在相差太多,致使我时常觉得自己总是孤独的一个人。但随着年龄长大,我的目标也越来越坚定的时候,孤独与否,好像对我而言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孤独如何,不孤独又如何?这都不是我停下脚步的理由。
而且,孤独这种事,也并非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伴侣来消解。”
江河明了:
“还有朋友、家人。”
“是的。虽然我的家人并不能十分理解我,但是他们也会迁就我。而我的朋友,也会在我踌躇迷茫的时候鼓励我,帮助我……”
顾青山忽地抬眼,看向江河,那明媚的眼眸,忽地俏皮似地眨了眨。
江河忽而被这目光撞开了心扉,听到漂亮妹妹的赞赏,心头莫名有些膨胀了。
但他还是假装谦虚道: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不是说你。”
江河脸一黑。
得,原来是自作多情了:
“行。下次记得一起说。”
“噗——”
顾青山瞧见江河的模样,只觉伎俩得逞,便再也矜持不住,笑出了声,
“摆出一副臭脸干嘛。虽然说的不是你,但你当然也是其中之一了。”
“那我们真的就不去管了?”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陪你。”
“……”
顾青山抬眼看了江河一眼,却只从对方平静的眸中看出了疲惫。
江河的确累了,但他也不是在开玩笑。
顾青山明白,如果自己想要亲眼见证忽二郎的死亡,江河一定会陪着自己一起。
可他愿意理解自己,自己也应当理解他。
自昨夜自己被人带走之后,江河便马不停蹄地前来相救。
后来又为了找出解蛊的方法,而硬生生与另外三个蛮子打了一场恶战。
虽然自己也在与他并肩作战,但归根结底也是依靠着江河的力量。
一天一夜的不眠,他真的需要休息了。
“算了。”
顾青山叹了口气,闻了闻周遭渐渐散去的血腥味,觉得这里不是个什么优质的休憩场所。
便一边拽着江河的袖口,一边带着他远离。
他们暂且找了个没什么异味的屋舍安顿下来,顾青山继续道:
“就算他还活着,也是生不如死的。也许这辈子也见不到第二面,没必要为了他而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江河找了两把椅子,与顾青山在木桌前相对而坐,一边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回道:
“真心的?”
“不是。”
理所应当。
江河笑了笑:
“谢谢。”
顾青山有些不敢直视江河真诚的目光,只得撇过头去,道:
“道、道谢做什么……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应当是我向你道谢才对。”
“谢谢你没把我之前的话当真。”
顾青山这才意识到,江河的道谢不止一层意思。
既是感谢顾青山的体贴,又是感谢顾青山并未因先前自己的言语,而怪罪他什么。
顾青山沉默了片刻,道:
“我也不傻,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说……语言对你而言只是工具,你说出来的话,有时候你自己也没有当真。”
“嗯……”
江河想了想,回答道,
“至少这次是的。但你也别误会,我对待朋友,其实一般不太愿意说谎的。”
“就像你的承诺一样么?”
“对……那是因为,有些话既然说出口了,也便该有担当一些。”
江河不愿意轻易给人承诺。
但当承诺说出口后,他也会为了这个承诺尽力而为。
如果有机会,他会杀掉剩下的三兄弟。
他看到了这个机会,也便会为自己的承诺负责。
“所以说……应当是我感谢你才对。”
顾青山也有些疲惫地捏了捏左肩,情绪有些低落。
“那我们真的就不去管了?”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陪你。”
“……”
顾青山抬眼看了江河一眼,却只从对方平静的眸中看出了疲惫。
江河的确累了,但他也不是在开玩笑。
顾青山明白,如果自己想要亲眼见证忽二郎的死亡,江河一定会陪着自己一起。
可他愿意理解自己,自己也应当理解他。
自昨夜自己被人带走之后,江河便马不停蹄地前来相救。
后来又为了找出解蛊的方法,而硬生生与另外三个蛮子打了一场恶战。
虽然自己也在与他并肩作战,但归根结底也是依靠着江河的力量。
一天一夜的不眠,他真的需要休息了。
“算了。”
顾青山叹了口气,闻了闻周遭渐渐散去的血腥味,觉得这里不是个什么优质的休憩场所。
便一边拽着江河的袖口,一边带着他远离。
他们暂且找了个没什么异味的屋舍安顿下来,顾青山继续道:
“就算他还活着,也是生不如死的。也许这辈子也见不到第二面,没必要为了他而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江河找了两把椅子,与顾青山在木桌前相对而坐,一边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回道:
“真心的?”
“不是。”
理所应当。
江河笑了笑:
“谢谢。”
顾青山有些不敢直视江河真诚的目光,只得撇过头去,道:
“道、道谢做什么……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应当是我向你道谢才对。”
“谢谢你没把我之前的话当真。”
顾青山这才意识到,江河的道谢不止一层意思。
既是感谢顾青山的体贴,又是感谢顾青山并未因先前自己的言语,而怪罪他什么。
顾青山沉默了片刻,道:
“我也不傻,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说……语言对你而言只是工具,你说出来的话,有时候你自己也没有当真。”
“嗯……”
江河想了想,回答道,
“至少这次是的。但你也别误会,我对待朋友,其实一般不太愿意说谎的。”
“就像你的承诺一样么?”
“对……那是因为,有些话既然说出口了,也便该有担当一些。”
江河不愿意轻易给人承诺。
但当承诺说出口后,他也会为了这个承诺尽力而为。
如果有机会,他会杀掉剩下的三兄弟。
他看到了这个机会,也便会为自己的承诺负责。
“所以说……应当是我感谢你才对。”
顾青山也有些疲惫地捏了捏左肩,情绪有些低落。
“那我们真的就不去管了?”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陪你。”
“……”
顾青山抬眼看了江河一眼,却只从对方平静的眸中看出了疲惫。
江河的确累了,但他也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