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暗抆一把汗。梅升平也太吓人了, 演得太逼真了, 主要也是他毕竟是梅家人, 久居高位, 养成的气势和威严无形中确实能给人巨大的压力, 况且他一举一动确实掌管着无数人的前程, 不由得别人不怕他三分。
夏想也是因为有梅晓琳的原因, 才觉得和梅升平关系不远, 如果没有他和梅晓琳之间长期合作的基础, 他可不敢在堂堂的省委组织部部长面前开玩笑。
身在官场, 天大地大, 官帽子最大。
夏想就谦逊地笑道:"您是省委组织部长, 手下掌管全省无数大小官员的官帽子, 凡是头上想戴官帽之人, 谁不对您怕上三分?我也是个小官僚, 自然也怕组织部长。”又想起刚才梅升平所说的条件, 就又问, "什么条件, 梅部长?”
"我是好人, 不要怕我。你要是怕我, 咱俩就没有共同语言了。是不是?”梅升平恢复了正常, 又一连喝了几杯酒, 连连说道, "好酒, 确实好酒。我的条件就是, 小夏, 你得告诉我, 范睿恒送你的锦盒中, 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夏想一愣, 随即哈哈大笑。
范省长所送锦盒中到底有什么礼物, 夏想被问了不下一百次, 从安县的梅晓琳、邱绪峰, 到燕市的秦拓夫, 甚至王鹏飞和方进江私下里也以开玩笑的口吻问过, 再到省里的高晋周, 当然, 宋朝度和马万正都没有问, 估计也是不好意思, 没想到, 正当夏想以为梅升平会提出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条件时, 他开口问出的, 竟然也是同样的问题!
夏想也就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梅升平被夏想笑愣了, 问道:"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当上了组织部长, 就没有了好奇心?”
夏想忍住笑:"不是, 我是想, 范省长还真是够聪明, 送了一个锦盒。竟然让无数人费心去猜里面的礼物——其实里面没什么礼物, 说出来恐怕许多人还不会相信, 就一张白纸!”
"白纸?”梅升平手中把玩着酒杯, 愣了愣神, 忽然又得意地笑了, "聪明!没想到, 范睿恒也真是聪明, 送一张白纸给你, 让你去猜他的心思, 更让无数人摸不清楚头脑……颇有两桃杀三士的手段。”
虽然说梅升平形容得并不贴切, 但也算看穿了范睿恒的用心, 夏想就笑:"一张白纸在没有字之前, 可以说没有任何份量, 一旦有 落在上面, 又可以重逾千斤。现在白纸还是一张白纸, 无人知道真相。”
梅升平知道夏想的意思是让他保守秘密, 他点头说道:"人人都有好奇的心理, 大家越好奇, 范省长和你之间的关系就越神秘, 就越让人猜疑。就让大家随便去猜也好, 当成消遣。”顿了一顿。又问, "你为什么要帮邱绪峰, 不会想向邱家靠拢吧?”
"在安县的合作还算愉快, 以后有可能成为官场上的合作者, 伸手帮上一把, 留下人情以后好相见。”夏想实话实说, 他就是觉得邱绪峰如果踏下心来做事业, 又有家族的支持, 不愁没有一飞冲天的一天。
"梅家和邱家, 也是有合作有对抗, 利益纠纷不少, 但大面上的事情, 大家都要遵循一个规矩, 邱绪峰资格也到了, 你给曹书记通个气, 省委组织部征求宝市市委意见时, 将邱绪峰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夏想高兴地点了点头。
晚上回家后, 就和曹永国通了电话。曹永国正愁没什么好的人选, 夏想一说, 他就非常高兴地接受了夏想的提议。
晚上吃完饭, 小丫头就早早钻进被窝, 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冲他做了个鬼脸, 小声说道:"快过来, 和你商量个事情。”
夏想就觉得奇怪:"一会儿等我也钻了被窝再商量, 不过我看你的样子有点邪恶, 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尽管结婚一段时间了, 二人也早就琴瑟和谐了, 小丫头被夏想影射地一说。还是粉脸一红:"你就不能想一点正经事儿?怎么脑子里天天有黄色思想, 累不累?”
夏想就叫屈:"你说你躺进被窝, 露出头, 又向我招手说有事情, 不是摆明了要诱惑我?还好意思说我, 是你不注意自己端庄的形象才对!”
"不理你了, 我是天冷才先上床的, 谁象你, 一说上床就不想好事。”曹殊黧背过身子, 给了夏想一个后背。
夏想就嘿嘿一笑, 也是, 上床的说法, 在男人的心目中已经成了某种事情的代名词。他也不急, 知道小丫头有意逗他, 就还是磨蹭着把事情做完, 才上床。
"到底有什么好事?”夏想色迷迷地问道, 然后手就有些不老实起来。
"别乱动, 我和你说正事呢。”小丫头推开夏想不安分的手, "听我说, 老老实实的, 乖, 要不不和你说了。”
"有话好好说。”夏想老实了, 看了出来小丫头确实是有事情要说。
"快过年了。我们回家的时候, 给家里买些什么礼物好?”她歪着头, 一根手指放在鼻子上, 显然是在用心思考, "还有, 让爸妈他们过来过年好不好?反正家里东西也吃不完, 他们过来也热闹。”
"你决定好了, 家里的事情, 我一向是放权, 全权交给老婆处理。”夏想耍赖偷懒, 不愿意操心。
"好吧。放过你了, 知道你操心的事情也多, 就交给我好了, 我来安排。不过我安排好了, 你必须严格执行, 不许反对。”小丫头伸出手, 要和夏想拉勾。
夏想只好依她, 忽然又想起什么:"可能过年的时候, 夏安要结婚, 现在决定什么也没有用, 就省点事, 别想了。”
其实他挺喜欢她好象总是长不大的可爱模样, 总给人无限遐想的可能。见她说完了事情, 就眯着眼睛犯困, 夏想就不依了, 一翻身说道:"说完事情就装睡, 你太气人了, 我要发怒了。”
"我真的困了, 饶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
"那好吧, 我妥协了。”
"你真没有原则, 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会儿?”
"我怕坚持一会儿, 就真睡着了……”
"你……”
眼见就要过年了, 年前肯定不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是不是去京城, 夏想已经无心再管, 只管做好手头的工作, 同时盯紧了燕市的关於钢厂和药厂遗留地皮归属问题的决定。
叶石生就燕省的产业结构的现状问题, 召开了一次小范围的会议, 由他和范睿恒、马万正以及宋朝度四人参加。果然和他设想的一样, 所有人都反对改革, 觉得在目前的状况下, 还是以稳妥为上, 维持现状为好。几人之中, 以宋朝度的意见最为坚决, 就是燕省的地理位置决定了燕省很难成为经济大省, 只要能在国内所有省份保持中游就足够了。
宋朝度一番话, 深得叶石生之心。让他忽然之间觉得宋朝度和他在许多问题的看法上, 有着惊人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