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若菡的别墅院子不大,两人走了几步,迎着夕阳而立,两人的身影又斜又长。
“我很喜欢神印王座连夏,他的出现,让我的病情得以好转。我也清楚,如果不是连夏,说不定我这把老骨头就挺不过去了,从这个事情上来说,你和若菡之间的事情,也不是说全走过错,也哼哼利的一面。老爷子和吴才洋不同,他直接从亲情上入手“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有利就有弊,没有十全十美的,所以我虽然怪你,但现在也不再因为若菡的事情记恨你了,做人要向前看……”“是,您老说得是,感谢您的宽宏大量。”夏想不接话,只是适当地表示感谢。
吴老爷子忽然呵呵一笑:“夏想,你是想走中间路线,支右逢源,还是想依靠一家?”
吴老爷子的问题很直接,夏想就不得不正面回答了:“我现在眼界还低,先治理好下马区是革一重要的事情。”其实夏想还是打了个马虎眼,意思是,他什么路线都不是。
但人在官场,不可能什么路线都不走,尤其夏想虽然年轻,但已经跨入了副厅级的行列,必须要有长远的日光了。因为到了厅级的时候,一旦主政一方,必须要有坚定的路线,否则也走不长久。
吴老爷子见夏想避重就轻,十分不快地说道:“你帮助邱仁礼,同时联合梅升平,还介绍钱锦松和邱仁礼认识,每一件事情都对吴家不利,是不是我可以认为你已经站在了吴家的对立面,不顾若菡和连夏是吴家人的事实,非要和吴家作对到底了?”
“老爷子……”夏想第一次诚恳地叫出了一声“老爷子”然后他又微微摇头说道“您说得不对,我这么做既不是帮助邱家,也不是损害吴家的利益,只是审时度势顺应潮流的举动。就象我在燕市,帮於繁然介绍李丁山和高海认识,只是认为在现在的形势之下,於繁然和李丁山、高海认识,有利於维持燕市局势的平衡,而不是为了帮於繁然联合李丁山和高海在燕市形成新的势力。同理,我帮助邱家,是认为耶家现阶段在燕省打开局面,比吴家、梅家和付家任何一家再在燕省增加力量要更有利於燕省的局势平衡,更能保持现在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所以我就帮助了邱家。”
“好大的口气!”吴老爷子半是玩笑半是嘲弄“刚刚还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现在说起理由来,又是胸怀天下,心系苍生了,让人听了,还以为你是省委书记!审时度势?顺应潮流?年轻人,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局势?你知道以后是什么潮流?年轻不是说大话的借
被吴老爷子一通冷嘲热讽,夏想一点也不生气,吴老爷子的态度也在他的意想之中。今天吴老爷子不清自来,肯定是打着看望连夏的旗号。看望连夏也许是他的本意之一,但绝非全部目的,老爷子还是不放心,可能也知道吴才洋的态度不太好,才屈尊亲自前来,也是为了再和他接触接触,以免他死不悔改,在争斗中被吴家误伤。由此可见,吴老爷子确实还心存柔软的一面,或许他也确实比吴才洋更在意自己一点。
夏想站老爷子身边,他正值当年,身材也不比吴老爷子高上多少,可见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身材高大面相威武之人,不过此时,夕阳照射之下,北风吹动之时,老爷子的背影在夏想眼中却是萧索,而且他还微绕弯着背,花白的头随风吹动,就如寒风中凋落的草木。
一瞬间,夏想的心就软了下来,很鸽,给老爷子一句贴心的安慰,很想给他一个郑重的承诺。
但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冷静,知道政治立场必须坚定,来不得半点柔情和退缩。在事关重大原则问题面前,他的妥协不但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吴家的不负责任。
况且他已经答应了邱家,不可能出尔反尔。别看现在邱家和梅家都和他关系不错,但只要他有一次反悔,就会立刻被两家打入冷宫,再难重新获得两家的信任。
路已经走了一半,不可能再从头-$\}来,何况就算从头再来,重新走上依靠一家的道路,也并非他的初衷。
夏想就对吴老爷子的嘲讽报以一笑:“在没有见到最后结果之前,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选择就是正确的。我从认识若菡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是不是要是一条家族路线?依附於一个大家族,肯定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同时也会降低风险,有家族势力的扶持,升迁的度是会快一些,也更稳妥,但同时也容易成为了家族的政治牺牲品。”
吴老爷子摆摆手:“自己没有能力,不依靠家族,也会在无形中成为别人的牺牲品。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是好事,但不要忘了,吴家之中,才江对你有好感,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才洋也轻易不会动你。有这两点保证,你进入吴家的核心体系,有百利而无一害。”
老爷子对夏想也确实做到了仁至义尽,他嘀上不说,夏想也能精到老爷子的真实想法,他确实老了,就和普通的老人一样,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不想失去连夏。他对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其实何尝不是对连夏极其不舍的心理?唯恐自己和吴家真正翻脸之后,连若菡再一怒之下带着连夏去美国,再不回头。
或许在老爷子的内心深处,就将连夏当成了他生命的唯一的依靠。大病过一场的人,曾经经历过生死,对生死就格外在意,并且非常珍惜活着时的时光。连夏,是老爷子的幸运星。
“不管走到哪一步,我都会劝若菡留下来陪您,如果她带着连夏要回美国的话,我也会拦下她,让她和连夏陪在您的身边。”夏想没有正面回答老爷子的问题,而是说出了老爷子最关心的事情。
吴老爷子终於动容了,他上下打量了夏想几眼,想说什么,却只是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你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年轻人,看待问题时的切入点非常准确,总能清楚每一个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怪不得你在蒗省有广泛的关系网……”夏想只是静静听着吴老爷子的话,不表意见,也不顺着向下说。
吴老爷子就知道,夏想也是一个执拗的人,和连若菡一样,有时候表面上的恭敬和礼数不会少,但一是一,二是二,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极难改变。怪不得连若菡会和他走到一起,原来在他和气的面容之下, 也有一颗固执的心。吴老爷子忽然用手一指远处的一个长椅:“走,过去坐坐。”
夏想依然笑容不减,搀扶着吴老爷子来到长椅之上坐下。长椅的旁边是一个秋千,显然是平窜连夏玩耍的地方。
要是在夏天,院中一片青葱,再有连夏天真的笑声响彻,该是多么动人的一副场景。
夏想本来想坐在老爷子右,但北风一吹,老爷手正坐在上风头上,他就一错身,坐在了老爷子的左,替他挡住了寒风。
虽然是一个极小的细节,也让吴老爷子心中一暖,吴才洋也好,吴才江也好,还有吴家的第三代子弟之中,谁能有夏想一样的机心和细心,还有这一份难能可贵的孝心?他心中微微感叹,可惜了,可惜了呀,不能将夏想正式收入吴家的体系之中,真是一件天大的遗憾。
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证明了夏想的难能可贵之处。他不求吴家的恩赐,却依然能够做到细心周到地对他敬重,这一份心境,一般人就做不到。就是吴才洋和吴才江也微不到不动声色,当然,也是因为两人地位太高,自恃身份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