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辛, 你总是太在意自己内心的感受了, 其实有时候换位思索一下, 或者放开想一想, 有些人和事, 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美好, 所以有些包袱要放下, 有些事情要忘记, 你才能活得更快乐一些。”夏想就有意开导卫辛。
卫辛大有深意地看了夏想一眼, 忽然笑了:"谢谢夏书记的开导。我现在已经安心了。”
夏想见卫辛笑得很开心, 就有点不明白她什么安心了, 又不好再多问, 只好岔开了话题:"送你到哪里?”
"不用了, 我的车在旁边停着, 我开车回燕市。”卫辛轻巧地打开车门, 下车, 然后走到几米外, 开上自己的绿色的甲壳虫, 然后扬长而去。
夏想笑了笑, 没注意到旁边的甲壳虫竟然是燕市的牌照, 还被卫辛小小地耍了一道, 真是郁闷。
坐了车上想了一会儿, 夏想还是决定给老爷子打个电话。虽然老爷子没有明说让他送完连若菡要回复他一下, 但他不能不懂事, 也不能故意逃避不见, 就拨通了老爷子的电话。
是夏想第一次主动打给吴老爷子。
"老爷子好, 我刚刚送走了若菡, 现在还在机场。”夏想恭敬地说道。
"我这里刚刚到了一批好茶, 听说你也爱茶?”老爷子的声音平淡无奇, 没有起伏, 没有邀请之句, 却已经有了邀请之意。
夏想闻弦歌而知雅意:"爱是爱, 就是见识有限, 喝不出好来。如果能让您指点两句, 应该会在茶艺上大有进步。”
"若菡和连夏住的别墅不错, 安静, 幽雅。”吴老爷子就直接点明了地点。
夏想驱车赶到连若菡的别墅时, 不过上午10点锺的光景。今天天气不错, 阳光普照, 虽然依然寒冷, 但空气中已经隐隐有了春的气息, 下了车, 阳光打在脸上, 就有了微微的暖意。
吴老爷子一个人背着手站在院中, 站在上次他和夏想坐着谈话的椅子旁边, 背对着夏想。尽管他的背景依然高大, 还努力站得笔直, 但他的花白的头发和微微弯下的腰还是清晰地呈现在夏想面前, 让夏想真切地感受到一个人不管权势有多大, 地位有多高, 终究难敌岁月的侵袭, 终将衰老, 英雄冲暮和美人白头一样, 都是世间最无可奈何的沧桑。
夏想来到老爷子身后三米远的地方站住, 恭敬地叫了一声:"老爷子。”
吴老爷子缓慢回过身来, 和上次见面相比, 他的精神好了不少, 心安则体健, 或许也是心情放松的原因。
他用手一指椅子:"坐。”
夏想坐了下来, 今天没风, 又适合晒太阳, 他就坐在了太阳少的一边。吴老爷子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微微一怔, 暗暗点头, 还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年轻人。
两人坐在长椅上, 沐浴着阳光, 约莫有一分锺都没有说话。夏想微眯着眼睛, 看着越升越高的太阳, 感受到身上越来越浓的暖意, 心情也就莫名地放松了下来。
该面对的, 终究也要面对。
他鼓起勇气——说起好笑, 他在面对吴才洋咄咄逼人的气势之时, 也一点没有怯场, 但在和颜悦色的老爷子面前, 总是有一种无力感, 不是畏惧, 不是胆怯, 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慌——也许心慌不是因为老爷子曾经拥有的权势和他建立的庞大的家族帝国, 也不是他深不可测的政治智慧, 而是他给夏想的总是一种风烛残年的沧桑感, 夏想总是不忍让他有一丝的失望。
谁忍心拒绝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殷殷忧心?尽管夏想其实也清楚, 吴老爷子一生纵横官场, 即使老了, 也不会有太多的儿女情长之态, 他的沧桑也好, 风烛残年的流露也好, 一半是真实, 一半是表演, 不能完全当真。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被老爷子感染, 总想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到底是曾经的顶天人物之一, 气场很足, 他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夏想深呼吸几口, 才又再次鼓起勇气, 主动问出了口:"我始终觉得在燕省省委秘书长的人选问题上, 您心里清楚吴家可能拿不下, 却故意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 肯定是大有深意。”
吴老爷子也是微闭着眼睛, 似乎在享受着阳光, 又好象是沉浸在难得的安静之中, 夏想开口一问, 他一下睁开双眼, 仔细打量了夏想几眼, 似乎是才认识夏想一样, 大概沉默了有半分锺, 才哈哈一笑:"才江说, 你可堪大用, 聪明绝顶, 看待问题的角度与众不同。才洋说, 你刚愎自用, 自以为是, 眼高手低。若菡却说, 你心思细腻, 为人体贴, 可以依靠, 我看他们三人说得都不对……”
看来老爷子要给他下一个结论了, 夏想一脸微笑, 静心聆听。
"我象你这个年龄的时候, 30岁……是正厅。”老爷子却没有直接说出结论, 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夏想吓了一跳, 老爷子30岁就是正厅了, 也不简单。又一想老爷子30岁的时候, 国内的体制还不健全, 别说是正厅, 就是副省也有可能, 也就释然了。
"我赤手空拳打来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家族势力, 但面对你, 忽然感觉到, 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 实际上还不如你有眼光。如果我早早就和你一样有远见卓识的眼光, 应该有希望成为国内第一人, 不过, 事情都过去了, 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对你的看法是, 有长远的眼光, 有坚定的立场, 也有远大的未来。”
老爷子的评价很高, 也许是发自真心, 也许是故意高抬他, 让他飘飘然, 夏想可不是轻易就失态的人, 忙一脸谦恭地笑:"您太过奖了, 我知道自己的份量, 在您面前, 我的一点点成绩根本不值得一提。”
老爷子摆摆手:"往事不可追, 和你讲以前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时代也确实不同了, 现在的官儿, 比我们那个时候难当, 也难爬上来。你能有今天的成就, 虽然要继续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 但也不必妄自菲薄, 因为你看待问题的角度确实很准, 在燕省省委秘书长的问题上, 我就是放任不理的态度, 因为我就是要看看, 才洋遇到他回京之后的第一次波折, 会有多大的承受力!”
在上一次夏想和梅升平、邱绪峰会面之时, 在得知邱、梅、付三个老爷子同时出动之后, 吴老爷子依然按兵不动, 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最后不但没有出手, 而且等吴才洋惨败之后, 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夏想心中就有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
吴老爷子是有意为之!
联想到吴才洋和老爷子之间长达十几年的过节, 以及吴才洋在行事手段和为人处世方面与老爷子之间不大相同的落差, 老爷子此举大有深意——绝对是有意冷眼旁观, 就看吴才洋碰壁之后, 能不能有所醒悟。
吴老爷子目光如炬, 如果说他没有过人的目光, 没有高瞻远瞩的战略, 也不会打下吴家一片大好江山, 而且吴家还稳居四大家族之首。现在他虽然已经退下, 虽然吴才江远离政治中心, 偏安宁省, 虽然吴家的大权基本上都交到了吴才洋手中, 但实际上, 吴老爷子对吴才洋的行事手法还是颇有微辞, 嘴上不说, 心里肯定大有意见, 但又不好过於表露出来, 以免让别人看出吴家内部的不和, 因此, 他才在事情的最初, 表面上还是帮了吴才洋一把, 但到了事情的紧要关头, 却又置身事外, 作壁上观。
夏想就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吴部长应该和您商量过了这件事情, 您当时是鼓励他, 还是没有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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