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夏想早就知道, 早在付先锋有意拉他前来湘省之时, 还有现在郑盛对他温和而友好的态度”虽然手法不同, 但目的显然相同, 就是想让他全面靠拢。
领导拉拢下级, 手法高超或直接, 其实目的都一样, 领导是想让下级听话”惟命是从, 平常认真落实领导意图”关键时刻当枪, 危机时刻当炮灰。
而下级向领导靠拢, 用意也很明显, 是想借上级之手, 为升迁创造条件”想要步步高升。说白了”上下级之间, 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就看谁利用谁的手段更高明罢了。
夏想从来不会认为有人一心要提拔他, 只因为看他顺眼!
因此来到湘省之后, 除了认清形势之外”他要做的事情始终坚持了一个底线, 尽一个省纪委记的职责, 在不伤及自身的前提下, 尽可能伸张正义, 惩治贪官, 除此之外, 逐渐决定最后的站队, 为向上迈入正部级打好坚实的基础。湘省一任, 政治斗争肯定不少, 但已经上任到了一定的层次, 刀光剑影都在背后, 但因为级别的提升, 战场也提升了不少, 较量就落在了厅级干部的命运前途之上。
眼下”湘省道桥就是最大的一个战场。
夏想也明白, 他介入湘省道桥的立场, 和郑盛立场相同, 就造成了眼下他和郑盛迅速走近并且联手的局面, 实际上, 他和郑盛之间缺乏信任的基础”也没有交情可言, 眼下的携手, 只能说是政治选择的必要。
他更清楚的是, 正因为郑盛对他缺少足够的了解, 也和他没有sī交可言, 因此, 在针对湘省道桥的问题上, 不排除郑盛有利用他的想法, 更不排除在关键时候过河拆桥, 让他当政治牺牲品。
湘省道桥最终会惊动高层出面, 夏想早就预料, 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亲见唐加少招供出惊人的事实, 夏想也算见多识广了, 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而且还是吃惊不
高层的子弟chā手国内许多垄断xìng行业, 从而从中获利, 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事实, 到了夏想的级别, 自然都清清楚楚了。一般而言, 到了一定层次的高官”后代从事的行业隐蔽而暴利, 为了避免公众的猜疑和指责”多半不会chā手地方大型公司, 因为容易落人口实。
没想到, 一个湘省道桥也有京城高层子弟伸手向里面捞肉”怪不得一直塌桥却一直不倒, 连郑盛也难以下手”却原来背景如此妾杂和庞大。
夏想震惊的不是湘省道桥背景的庞大, 而是京城方面向湘省道桥伸手捞肉的人, 是一直对他没有好感的一系”就是说”动了湘省道桥, 就又动了某人的利益, 某人上次对他下手, 没有置他於死地, 现在他的做法似乎是有意挑衅”说不定又会引起强烈的反弹。
更让夏想不得不多想的是”郑盛肯定知道其中的内情, 但还是数次有意无意将全部矛盾集中在省纪委, 用意不言而喻”郑盛既想将湘省道桥改天换日, 又想在事情无法收场之时, 将一切问题归咎於省纪委。
换句话说, 如果因为湘省道桥的问题, 政治斗争到了惨烈的地步”到了厅级都兜不住的地步, 需要一个副省级干部兜底的时候”那么对不起, 他就是最佳炮灰人选。
夏想想通了此点, 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
坐在下首的李从东见夏想半天不说话, 忽然又含蓄地笑了, 就小心地问了一句:"夏记, 唐加少的招供要不要形成材料, 纪录在案?”, 一纪录在案, 就要归档”所有纪委常委就都有了知情权, 事情就等於公开了, 夏想心想, 李从东人是不错, 可惜缺乏审时度势的眼光”不过一想也是, 毕竟他级别未到”看不长远也可以理解, 就含蓄地说道:, "从东”唐加少胡言乱语, 要是纪录在案的话”有损纪委的形象。”
李从东一愣, 随即立刻明白了什么, 忙点头应下:"是, 夏记说的是。我就先保留口供和录音”归档的供词, 斟酌一下再纪录。”
一式两份的供词是纪委常用的手段, 毕竟有些官员在绝望之下”什么话都敢说, 反正左右都是一死, 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人。
但问题是”在国内, 有些人动不了, 不提京城的高层, 就是唐加少咬出省委任何一个领导, 夏想也不敢纪录在案。
他没有权力查任何一个省委常委, 甚至查不了副省以上的干部。国情就是国情, 他的权限只到正厅为止。
但有一点, 动了任何一个副厅以上的官员, 就相当於动了一位副省级干部的利益, 说到底, 纪委就是一个所有党员干部污点的纪录之所, 但纪录归纪录, 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