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 夏想一下惊醒了, 才发现他自己倒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再看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微抿的嘴唇, 长长的睫毛, 象小孩一样蜷缩着身子睡觉, 如此乖巧可爱的睡姿, 如此胆大妄为投怀送抱的行为, 除了黧丫头又能是谁?
夏想哑然失笑, 他和黧丫头久未回家, 没想到回来之后的第一晚, 两人和衣而睡, 在沙过, 也是值得纪念的一件趣事。
唤醒了黧丫头, 一看时间都点多了, 急忙收拾停当, 分别打了电话出去, 得知两方家人都已经启程动身了, 夏想和黧丫头一阵慌乱, 然后电话铃声大作, 无数请示汇报的电话让夏想应接不暇。
在纷乱中, 连若菡果然说到做到, 也来添乱了一—本来定好让专人送夏东回来, 不料连若菡非要来燕市凑热闹了, 她亲自开车, 带了两个小朋友已经上了高速。
接到连若菡的电话之后, 黧丫头弹了夏想一个脑奔:"连姐姐来就来了, 你别再来一出八女秋游下马河我就谢天谢地了。”
夏想汗颜:"为夫为人端正, 上无愧天地, 下不负黎民, 你莫要口出污言秽语, 恁的污辱为夫的清白和声誉。”
话未说完, 曹殊黧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你唱的是京剧还是豫剧?”
夏想嘿嘿一笑:"黄梅戏。”
笑声中, 初升的秋日太阳已经跃出东方, 洒落万点、银辉, 预示着一个秋高气爽的秋日的到来。
站在高处远眺西部的话, 可以清楚地看到几十公里之外的太行山。
在污染日益严重的燕市, 一年之中难得有几天可以享受通透的天气, 如此大好秋日, 让夏想的心情也空前晴朗了许多。
不多时, 曹殊君两口子来了。
和夏想初识曹殊君之时相比, 现在的曹殊君, 成熟稳重了许多, 当年的傲慢和狂妄早就无影无踪, 见到夏想, 他先是亲切地叫了一声姐夫, 然后和夏想很有礼貌地握手, 再无当年和夏想在一起时的亲切和随意。
也是, 随着年龄的增长, 随着夏想地位的提高, 曹殊君的心智也迅速成长了许多, 并且收敛了更多。夏想从一个不名一文的大学生, 到今天的省纪委记, 旧多年的时间一路飞奔, 早将他远远抛到了身后, 说不失落那是骗人, 但说有嫉妒也不准确, 或许是羡慕和仰慕的心理皆而有之。
曹殊君比夏想不小几岁, 也步入了而立之年, 现在在财政厅是处长, 相比他人也算事业有成, 当然, 如果提及他的省长公子的身份, 还算低调务实了。
曹殊君有了一个儿子, 刚一岁, 由姥爷和姥姥带着, 也算省心。妻子梦水瑶就是当年的女朋友, 在目睹了夏想和曹殊黧的恩爱之后, 他也就牵手了梦水瑶, 没再留恋花丛。
梦水瑶在国税局上班, 现在也是科长。她出身平民家庭, 嫁给曹殊君之后, 虽然也曾指望从此嫁入豪门。平步青云, 但后来见曹殊君无心於仕途, 曹永国家教极严, 她也就收了心思, 安心地相夫教子。
也是, 现在她和曹殊君有房有车, 月收入在燕市中等偏上, 什么都不缺, 还有什么奢望?知足常乐就行了, 她是科长, 曹殊君是处长, 过几年慢慢提升的话, 也总能熬出头, 就算曹永国不开口, 夏想不帮忙, 也总不会亏待了曹殊君什么。
正是想通了这一点, 梦水瑶和曹殊君的婚后生活才充实而幸福, 衣食无忧, 前程不愁, 还不用操心太多,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再不知足就是蠢女人了, 有多少女人正是因为贪得无厌从而将自己的丈夫推向了反面, 轻, 推到了别的女人的怀抱。重, 推进了监狱。
夏想和曹殊君开了几句轻松的玩笑, 也和梦水瑶握了手。他对曹殊君和梦水瑶现状自然了然於胸, 即使他表面上对曹殊君和梦水瑶的工作和前程漠不关心, 但自有热心的有眼力的人, 不时地定期向他汇报曹殊君和梦水瑶的情况, 什么时候该前进一步, 什么时候可以适当暗示一下, 以夏想在官场十几年的浮沉经验, 自然心中有数。
曹殊君不适合刀光剑影的官场, 但在财政厅慢慢做到副厅长的位置也算很平稳很富足的人生, 夏想表面上是没有关心曹殊君的成长, 其中暗中一直在留心他在何时该走到哪一步。
以夏想在燕市的影响力, 左右一个财政厅副厅长的位置, 只要他开口, 效果甚至比曹永国开口还要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