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滴。”
晚上当然就是老老实实养精蓄锐了。
第二天,季铭带了个口罩和棒球帽到现场,倒也没人认出来,座位在乐队的后面,一个扇形里,有三块座席,季铭在右边那一块,位置很不错的,能够正好看见演奏者,因为她们都是侧面对着前头的观众席,朝着右边指挥的方向转四十五度的样子。
他边儿上坐了个话痨,给他科普了好些东西。
两个联合主席,一个是艾萨克的儿子大卫,另一位是央音的小提琴家徐惟聆,评委里头,有国外的乐评家,指挥,演奏家,也有国内的比如吕思清啊,此外,话痨哥还给他指了好几个人,深城交响乐团的团长,羊城交响乐团的团长……
“都是来选人的他们,之前比赛就在了,今天主要是为了里头的一个中国人,是央音的学生,拉的老好了。”
话痨哥可真是有见地啊。
季铭不仅肃然起敬。
“哎哥们,你是不是感冒了?”
“啊?”
“跟你说半天,嗓子都干了,你也没个声儿,还戴个黑漆漆的口罩。感冒了还来看比赛,舍不得门票吧?嘿嘿,花了老大劲呢我也是。”
季铭有点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不过话痨哥明显是个ADC,只顾输出的那种。
“有个老外妹子是个香蕉人,看着跟咱差不多,其实是个美国佬。”
“……哦。”
香蕉人排第四个出场,就在初晴前面。
拉的非常之好。
季铭的小提琴只能说是soso,还是初晴教的他,能拉《两只老虎》那种调子,但是他的欣赏水平还是很高的,毕竟常年被初晴熏陶着,本身也是器乐演奏高手——这位周香蕉,非常熟练,高难度的华彩,一气呵成。
从前面四个人看来,这个周香蕉的水平是最高的,估计也是最有希望夺冠的。
“哎哎哎,那个央音妹子出来了,漂亮吧?有气质吧?要说这个拉琴的就是有气质,这个妹子尤其有气质,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感愿任务:帮助初晴成为陈浩的女朋友,是否接受?”
季铭感受到了锦鲤森森的恶意和调侃。
以及这位陈浩兄,对他女朋友的企图心,是如此强烈而真诚。
“拒绝!”
“唉,不可能,人家这样的,肯定看不上我这种大老粗。”陈浩突然伤感:“兄弟你说是吧?”
“对!”
“……”
“嘿,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大老粗了,小白脸就好看了?”
季铭眨眨眼,伸手把口罩摘了下来,像陈浩粲然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你说我么?”
“……”
陈浩果然不认识季铭,或者说没认出季铭来,他只是很震惊:“……卧槽,你小子长这么帅,戴口罩防骚乱啊?”
“对呀。”
“你没感冒是不是?”
“我没说我感冒啊。”
“……我去。”
“好了,马上要开始演奏了,别说话了。”季铭示意了一下。
陈浩明显想要再挣扎一下:“就算你长得帅,人家也看不上你,人家看的都是内在,你有内在么?你会拉小提琴么?你会弹钢琴么?”
“会!”
“……我告诉你,你还是没戏,我有小道消息,人家有个大明星男朋友,哼,可恩爱了,他们会天长地久,恩恩爱爱,你没希望。”
“哦~~”
初晴向指挥和观众欠身致意,将弓弦架到了小提琴上——锥心之痛,莫测之伤,雀跃之喜,万物生发,舒缓的,急促的,昂扬的,低沉的……这确实是一首非常复杂和丰富的小提琴协奏曲,很适合拿来当比赛曲目,无论是考验技巧,还是考验音乐感染力,都相当到位。
听众从初晴那里听到了喜怒悲欢,但是季铭不止听到了,还看到了:
喜,去年年后,当他从红点剧场演完《雷雨》,在门口下车和初晴四目相望的时候。
悲,当他演完《艳红》,安抚的琴声从手机那头传来,刻骨的悲凉也从手机这头传过去。
哀,中戏的排练室,《一九四二》里吃人的故事,如何不哀。
乐,他们在雪天里拥抱,彼此温暖,从心底沁出的快乐……
对阅历简单的初晴来说,季铭就是她的一扇窗口,他身体里曾驻留过的每一个故事,每一个角色,都曾让她看见这世间的百态,人心的多变。
季铭突然笑了笑,今早出门前,初晴说了一句,当时他只觉得甜蜜的话。
“我不是一个人在比赛,你会跟我一起。”
此时想来,原来如此,本该如此。
吕思清的教导,还是帮助初晴的技术初步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中国人对这支曲子情感的深刻理解,也帮助她感动全场——一曲落幕,掌声如雷。
本地观众热烈的回应,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作为一个中国选手。
初晴和周香蕉的票数,仅差一票。
评委会联合主席大卫·斯特恩,将他至关重要的一票投给了初晴,而不是美国人——“我认为有一些中国评委,为了避嫌选择将自己的票数投给了其她选手,但初的表演,是今晚最好的,我必须诚恳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众人都没有意义。
初晴就此拿下自己的第一个国际音乐大赛冠军,以及十万美金的奖金。
她听到结果的时候,欣喜地回望了一眼环座,季铭的方向。
“她是不是在看我?”陈浩突然灵机一动。
“看我。”
“看你个屁,你戴个帽子,戴个口罩,她看你什么,看你跟个黑无常一样么?”陈浩气的呀,这些帅哥就是自恋。
季铭跟初晴挥挥手,然后悲悯且幼稚地宣示了一句:“那是我女朋友,谢谢你的夸奖,我也觉得她很美,演奏的很好,也谢谢你对我们的祝福。”
谁特么祝福你们了……
“啊,你是季铭!!
啊,你有女朋友的呀!!
啊,你女朋友就是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