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1 / 2)

西江春浅 三月蜜糖 3676 字 9天前

楚府的大门紧闭, 许是京城的热闹太过强烈, 以至于此处稍显僻静了些。

张权之带领府里的人忙着贴红纸桃符, 连灯笼也换了新的,院内比门口嬉闹许多,丫鬟小厮分了月例, 也都买了新衣裳,许多都是无家可归的, 往年总是跟着楚萧一起吃年夜饭,想来今年也是如此了。

屋中暖茶热碳,楚萧邻桌而坐, 对面除了那个人之外, 还杵了两个丫鬟。

"楚公子, 你好像丝毫不诧异我会亲自到京城。"

罗绮云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琢磨此刻的楚萧, 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人气息柔和,动静轻微, 对一个瞎眼的妇人来说, 实在不讨喜。

"夫人, 我与你, 即便有共同的敌人, 也不意味着会听凭你的安排, 吴仁海你不说,我也要杀的, 至于另外那个人,你告诉我也无妨,不告诉我我也不会怪你。"

罗绮云贸然上门,如果她不耍手段,便告诉楚萧谁与吴仁海勾结,那便是怪了。

"楚公子果然厉害,既然你猜到了,那么今日我便直言不讳了。"罗绮云掩饰掉心里一纵即过的紧张,接着说道。

"夫人说便是了。"

楚萧的身子往后靠了靠,那两个丫鬟神色不郁,想来也是不喜欢太过聪明的瘸子。

"你若再替我杀一个人,我便告诉你,与吴仁海勾结的秦国贼子,究竟是谁,我发誓,这次决不食言。"

"不必了,我的仇已经报了,再杀别人都是徒劳,更何况,你要我杀的人,必定与我没有血海深仇的,既是与我无仇无怨的,只为了你的私心,便要我任意毒杀,岂不是毫无人性,既然你现在才说,那边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这个人,绝对是我不想杀的,否则,你不会放到现在才说。"

罗绮云摸着椅子扶手站起来,颇有些愤愤不平,"你连问都不问,我要你杀的是谁,为何这么干脆,这么果断,你缘何知道我要你杀的,不是你想杀的。"

"不管是谁,夫人,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我与你之间,没有交易,以后,你也不必费尽心思落井下石,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劝夫人早日放下执念,此后的日子才会过的舒畅。"

"你不是我,怎知道这痛苦跟随多年的压抑,克制,我也想放下,可我的灭门之灾,我的眼盲之祸,都是因谁而起。"

"那你为何不干脆将吴仁海的夫人也杀了。"

"给一个人最大的伤害不是让她去死,而是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她却无能为力,楚公子,你已经猜到我要你杀谁了,对不对?"

在楚国的时候便觉出不对劲了,何灵与穆桃长得太像,且名字极易解读,又加上她屡次出手相帮,楚萧本就聪明,加上让人暗中调查了数日,自然知道这两人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更何况,当年穆府的二小姐无故病逝,也从未传出有大夫去看,死因未免有些蹊跷,如此联想,何灵大概就是穆桃的姑姑。

而罗绮云下一个想要杀的人,便是穆占清。

楚萧若应了,那么以后便与穆桃再无可能,想到这层关系的时候,楚萧忽然如梦初醒,原来从很早的时候,自己便心存妄想了。

明明嘴里说着,一个瘸子,不应祸害旁人,却又偏偏抑制不住自己的渴望,甚至美梦做得久了,连他都未发觉。

"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另外那个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有何颜面去见梁王,见你的母亲?"

听起来没错,可楚萧与她不一样,当初母亲拼死护住他,是想让楚萧好好活下去,而梁王的仇,只消除去吴仁海,至于秦国的内贼,他杀了,又有什么意义,两国之祸,不在深仇,只关国运。

用不得当,还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刀剑,被人利用也全然不知。

生死两茫茫,他感谢江怀古的照顾,感谢当年梁王结交的那些挚友的心胸,若他们从小教他如何复仇,沉于其中不能自拔,恐怕现在的楚萧,会是另外一副嘴脸,而不可能豁达放手。

"这个不牢夫人挂心了,若无事,夫人尽快离去吧,京城人多是非多。"

"楚公子,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罗绮云的不择手段楚萧不知,就凭当年她与吴仁海夫妻一场,对于父亲的残害也决计少不了她的安排,只是,现在对付一个瞎子,究竟还有没有意义,楚萧没想明白之前,不会胡乱动手。

至于她走之前撂下的狠话,楚萧只当她是气急败坏之后的信口雌黄,并未在意。

穆府的年夜饭,还跟从前那般热闹,唯独少了穆娉,本来穆占清是想带穆桃一起守岁的,可府里的丫鬟结伴出门,都是为着这夜的花街繁盛,穆桃毕竟是小,也便不再多管,由着她们去了。

京城的守岁之夜一向热闹,很多酒肆饭馆会整夜不关,许多忙碌了一年的人都会四处溜达,有的带了家人,有的孤家寡人,形形色色,入目皆是清风闲月。

阿碧和其他几个丫鬟走在前面,穆桃跟在后头,沿街的灯笼明媚不定,有的被风吹灭,犹自高挂,有的红烛仍在,荡漾温和。

摊贩的叫卖声,来往行人的嬉笑声,有些杂耍的叫好声,风月场所的琴弦声,彼此错误交杂,穆桃叹了口气,又是一年。

正要上桥,迎面撞来一个急匆匆的人,伸手便直取穆桃腰身,她后退侧转,避开那人的突袭,方夏翘嘴挑眉。

"穆桃,给我看看嘛。"

她一直对穆桃的鞭子耿耿于怀,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张权之从后面闪了出来,抱着胳膊冷冷看着她们二人,若不是公子催促,他才不会大半夜跟着方夏出来闲逛。

跟着楚萧久了,性子也凉薄许多,这样热闹的场面,张权之并无兴趣,只盼着早些回府,伺候楚萧抓药写方子。

他手里还拿着灯笼,是方夏猜谜换来的,另外手里的糖葫芦已经被吃掉两个,一个是方夏吃的,另外那个是方夏强迫他吃掉的。

"他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