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简单的酒,尤其是碘酒味道的拉夫格,喝的时候像极了做手术的味道。每次喝拉夫格的时候,都会想到这一年来自己为了诺奖项目不断的做手术的样子。
辛辛苦苦小一年的时间,背井离乡,付出的太多了,教授心里感叹着。
教授孤独的坐在酒吧里品尝着拉夫格,伤心的回忆着这一年来的经历。周围的喧嚣与热闹似乎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喝酒,静静的品味手术的味道。
“鲁道夫,自己喝酒呢?”一只手搭在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肩膀上。
是雷蒙·布拉格,他是柏林大学的教授,研究的是化学方向。据说他已经连续十年获得提名,但每一年都与诺奖失之交臂。
“雷蒙,坐下喝一杯。”教授拍了拍桌子,声音有些失控。酒精的强大作用下,他似乎忘记了一切烦恼和忧愁。
“鲁道夫,我听说你们今年的项目有很大可能会拿到诺奖,真是很羡慕,愿上苍庇佑着你。”雷蒙坐下,面色有些阴郁,“不像是我,一点希望都没有。明年我不准备来了,那群老古董根本不知道我研究成果的价值。”
“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唉。你最起码还知道一点消息,我连评审会议开没开都不知道。”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长长的叹了口气,拎着拉夫格的瓶子抱怨道。
雷蒙怔了一下,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说法印证了一点——评委对他的项目极度不看好,甚至都没有熟悉的评委偷偷泄露一点点消息给他。
真是可怜的家伙,拿不到诺奖不说,竟然连点消息都没有,只能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
“我听说明天上午就要陆续电话通知诺奖的归属了,中午网站会公布最后消息。”雷蒙喝了一大口酒,“那群该死的家伙,始终不理解我做的工作有多重要。真是不想看林肯得到诺奖后的那副丑陋的嘴脸!”
教授努力睁着醉眼,用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问道:“明天就要打电话通知了?这么快?今天是几号?”
“鲁道夫,我觉得你应该回去好好睡一觉。”雷蒙看着教授充满血丝的眼睛,可怜的说道:“好好洗个澡,放轻松,去他妈的什么诺奖!”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明天就要电话通知诺奖归属,今天晚上自己竟然连评审会议开没开都不知道。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迷茫中,甚至还有些自责。
一瓶一瓶的拉夫格喝下去,一直到最后教授醉的不省人事。
他没注意到有记者一直在身边偷偷的看着自己,教授已经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明儿就要电话通知诺奖得主了,现在生物学以及医学奖肯定评审完毕,可自己还是没有得到消息。
该死,真该死!怎么会是这样!就算是醉倒,教授的心里还在不断的咒骂着。
……
……
梅哈尔博士站在窗口,看着夜幕中的灯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博士,最后确定明天上午八点开会。”他的助手拿着平板电脑,打开最近一封邮件说道。
“哦?拉夫森终于回复了?”
“是的,博士。”女助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峻,像是寒风冬雪一般,“英国皇家布朗普顿医院传来的消息,病理诊断明确,是腺癌。因为发现的早,预估术后不用进行放化疗。”
“真是很幸运。”梅哈尔博士的话语很平淡,听不出来是遗憾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拉夫森博士今天上午拔除胸瓶,已经登船了。”
“非要赶回来干什么,远程会议就不行么?”梅哈尔博士喃喃的说着,眼睛里却闪烁着欢乐、愉悦的光芒。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就像是飘扬的旗帜一般。
“要是没什么事情,希望您能早点休息。”女助手道。
“知道了。”梅哈尔博士笑着说道:“拖了这么久,终于能看到坚冰破碎的那一刻,我觉得今天的夜色应该喝点酒。”
“您的心脏已经无法承受酒精的刺激,这一点您要是坚持的话我会通知夫人。”
梅哈尔博士挥了挥手,略有些遗憾。
女助手离开,梅哈尔博士依旧站在窗前看着斯德哥尔摩的夜色。那个远在帝都的小家伙还真是不错,原本以为自己要付出极为高昂的代价才能为他争取一点点的机会,可没想到的是他做的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连拉夫森那个老顽固都放弃成见,直接飞到帝都去。一想到这件事情,梅哈尔博士嘴角的笑容就浓郁起来。
他甚至能想到那个老顽固去帝都时候的心情,郑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他坚持着一直到最后。把所有的压力都加在拉夫森的身上,逼的拉夫森放弃尊严的去帝都。
不过拉夫森的运气也算是好,因为这次帝都之行,郑诊断了他的肺癌。
要不然等到诺奖尘埃落地,又要耽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到时候该死的肺癌会不会有转移可就说不好了。
郑,还真是被上苍亲吻过的人,梅哈尔博士看着远方,高高举起手,仿佛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里面是醇厚的美酒一般。
这一杯,敬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