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誊,你在做什么?”白傲天脸上难掩怒意。
“父主,其他任何人你都可以为所欲为,唯独这个女人……不可以!”白九誊淡淡的开口,微笑的站在门框边上,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
“难道……你想违抗父尊的命令?”两双相似的鹰眸对视,一双凌厉一双温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面对白傲天时,白九誊看起来很冷淡,即使他们已经相处十年,可是在成长的那十六年父爱缺失,让他们两人中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我不想违抗父主的命令,可是,这个女人是因为我才会受伤躺在这里,在她身上的伤好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动她!”白九誊淡淡的说,温和的声音里,亦隐藏着不容拒绝攴。
“你这是在包庇杀害你娘亲的仇人吗?”白傲天的声音陡然一沉,脸色十分难看,更因为白九誊当众忤逆他。
“没有这个女人,你的儿子现在已经死了。”白九誊语调平静。
一对父子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激起火花四溅,强与强的对峙,旁边的人均能感觉到其中的云翻浪涌妁。
那些侍卫们见白傲天与白九誊两人僵持不下,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是尊主与少主之间的问题,外人均无法插嘴。
一旁的伊心同阿丙一起将朱砂扶到病房内,深怕白傲天一个生气,就将朱砂给杀了出气。
白傲天与白九誊对峙良久,他看出了白九誊的坚持,知道今天无法将云半夏送出去,只得暂时让步。
白傲天面上的厉色暂褪了些。
“九誊,今天就依你的意思,父尊先放过她,不过,待她的伤好之后,父尊将不会再由着你的性子。”
白九誊低头微笑的道谢:“多谢父尊。”
听完后,白傲天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但是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待白傲天离开,整个医殿的人方松开了一口气,床上的云半夏依旧昏迷,她安静的睡着,刚才的一幕她一点儿也不知晓。
“好了,现在该做什么事的,现在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白九誊温和的目光扫过,四周的人一个个全乖乖的离开,只留下四长老、胡非和阿丙等人。
而胡非尚未从刚刚得到消息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白九誊转头看向胡非,嘴角勾起嘲讽一笑。
“原来,我们竟是表兄弟,另外……”他看了看病房内的云半夏:“若非你做了那件事,父主已经将夏妹妹丢到后山,还多亏了那件事,现在……你可以不必自责、内疚了。”
这句话中的讽刺,胡非怎会听不出来。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并不答话。
白九誊也没指望他会回答什么,他一边走进病房,一边询问身后的四长老:“四长老,现在夏妹妹的情况怎么样?她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四长老语重心长的道:“云丫头的体质本来就不怎么好,一个月之前才中了曼金沙,现在又中了一剑,身体很虚弱,只有静心修养,才可恢复,可是……”
他的话未说完,后面拖了一个尾长音。
虽然四长老后面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白九誊明白他的意思。
指的当然是白傲天。
没想到白傲天会提前一天出关,如果不是有人特地去通知白傲天,他不会出关,至今他未感受到死亡气息,那就是说通知白傲天出关的人尚活着。
而在这个时候,云半夏受了伤,怕是到时候白傲天不会善罢甘休。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名女子,看似身体柔弱,脸上总是挂着甜美的笑容,那么聪慧、坚强、倔强,却为他挡下了那一剑。
若是不小心的话,那剑很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那一幕并不是事先安排的,她的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一名女子可以豁出性命为他人挡剑,除非对方是自己的亲人或是在意的人。
她对他的情这样深,可是,他却一点儿也想不起她到底什么时候对他有了这么深的感情。
可是,看到她受伤的时候,他的心会疼,看到她为他挡剑的时候,他会害怕。
他会有那种瞬间的波动情绪,又是因为什么?
趴在床上的云半夏,呼吸轻微,一缕发落在她的眼前,遮住了那睁开眼睛便乌亮灵黠的美目。
修长的指勾起那缕发,轻柔的放在她耳后,露出她精致、美丽的容颜。
看着眼前这张脸,白九誊的心情很复杂。
“四长老,我跟她……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是吗?”白九誊突然问道。
“少主,这件事您不要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四长老平静的回答。
“你是不知道,还是因为怕父主知道,不敢说?”
“少主,因为……具体的事情,我当真不知道,也许有一天,您自己会弄明白!”四长老意味深长的说道。
“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的,不过,你不想说。”
四长老爽朗一笑。
“少主向来不会逼迫他人,相信这一次也是。”
“我不会逼迫你,照顾好夏妹妹的事情,就拜托四长老了。”白九誊郑重的道。
四长老怔了一下,然后笑了出声:“少主放心,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把云丫头从我这医殿里带走。”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有四长老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白九誊的目光投在病房的一角,朱砂昏靠在墙壁上,伊心站在朱砂的身前,看到白九誊向这边看来时,伊心下意识的双手张开,做出保护的动作。
“若是我想杀她,昨晚她从我背后冲我举起匕首的时候,她现在早就已经没命了!”
“呃……”伊心诧异。
“你们在这里好好的伺候夏妹妹,至于她……”白九誊的目光重新落在朱砂的身上。
“朱砂是我的好姐妹,我不会让您有机会伤害她的。”伊心的双手再一次张了起来,拒绝白九誊的靠近。
“只要她不在白族做些出格之事,我暂时还能保证她的安全,倘若……”
伊心急道:“她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白九誊面无表情的离开。
如今,黑狼还在山上,子风虽然将他打昏了,可是,尚中不知他何时还会醒来,到时只怕又会引起祸患,他现在必须要回雪峰上将黑狼抓回。
※
病房内就只剩下朱砂、阿丙,还有昏迷不醒的云半夏和朱砂。
伊心特地为云半夏拉来了一块薄被覆住半裸的背。
白九誊走了好一会儿了,朱砂的睫毛轻颤了颤,她的脸因痛有几分扭曲。
“朱砂,你怎么样了?”伊心关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脸前那张已经相处了十年的脸,此时感觉有些陌生,突然朱砂一把推开伊心,伊心被那一推,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阿丙马上扶起伊心。
“伊心好心关心你,你却将她推倒!”阿丙的脸上满是敌意的看着朱砂,眸中氤氲着怒火,他温柔的扶起伊心。
朱砂满身是刺的警戒盯着二人。
“关心我?我看你们是想趁机将我杀了,这样才能免去你们的麻烦吧?”她的话中亦是字字带刺。
“朱砂,我们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伊心生气的推开阿丙的手:“阿丙,你刚刚太过分了。”
“你们不必在我面前演戏,我是不会相信你们的,在我身份被戳穿了之后,这样做太虚伪了。”
“你……”阿丙恼怒的欲冲上前。
伊心突然转过身,面对阿丙,双手张开做出保护状:她生气的字字警告他:“阿丙,你要是敢伤害她的话,我们两个就完了!”
“她伤害九爷,甚至你刚刚当着所有人的面护着她,她还骂你,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护着她。”阿丙微恼的大声道,打算唤醒伊心,免得她又因为心地善良被人给骗了。
“不行,她对别人怎样,可是她还是我的好姐妹,十年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我多次置身险境,都是她伸出援助之手,我相信她本性善良,她做过的那些事,都是她逼不得已的。”伊心亦大声的吼了回去。
阿丙纠结的双手插在发中,他多想用力的摇醒她,不管怎么看,这个朱砂都是个危险人物,即使现在她不会伤害他们,总有一天,会伤害他们的,现在的朱砂,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听了伊心的一番话,朱砂默默的垂下了头,身上所有的刺也似跟着卸下。
伊心吼完了阿丙,蹲在朱砂面前,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怕朱砂会生气,她没敢伸手触碰她,她试探着小心的道:“刚刚阿丙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这样说了。”
窗外传来白族的侍卫们操练的声音,声声震着耳朵,朱砂被伊心的一番话,感动得心中如潮涌动。
或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抬头,望进伊心那双真诚的黑眸,朱砂的鼻尖突然一阵酸,泪水在里面凝聚,她缓缓伸出双手。
“伊心~~”她沙哑着声音艰难的道:“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当我是好姐妹,你放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伤害郡主和你们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好了,别哭!”伊心用手帕擦去朱砂眼角滴下的泪珠。
本来昏迷的云半夏,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看到伊心和朱砂两个人的样子,不禁好笑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她的手掌动了动,准备撑起床榻起身,刚动了一下,身后传来钻心的痛,迫的她又躺了回去。
“嘶,好痛!”
朱砂和伊心两个连忙扑了过来。
“郡主,您现在身上还有伤呢,您不要乱动!”朱砂擦了擦眼泪,责备的看着云半夏。
“是呀,郡主,四长老嘱咐过,您这两天要一直躺着,尽量少动,否则伤口要是再流血,很难痊愈。”伊心一本正经的嘱咐云半夏。
云半夏哭笑不得。
“现在是我受伤,而不是你们受伤!你们管得也太宽了吧?”云半夏嘟着嘴,一副不肯就范的表情。
“郡主,我们是为了您好!”朱砂和伊心两个异口同声的冲云半夏说道。
“好,我怕了你们了!”云半夏连连举起白旗。
听到病房内传来声音,胡非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表情怪异,不敢与云半夏对视。
“你醒了,身体还好吗?”胡非艰难的吐出一句问,那张向来正直的国字脸,脸上染上愧疚和自责之色。
“有你们这么多人的关心,我想不好也难。”云半夏故作轻松的笑嘻嘻答着,笑的时候不小心又牵扯到后背的伤,她的嘴角微微抽搐。
“郡主,刚刚说让您小心些,您又乱动了。”她的动作马上换来了朱砂和伊心的瞪视。
即使云半夏帮作坚强的不说,胡非也能明显感觉到云半夏此时的疼痛。
四长老让人端出去的温水盆中,放着一截好几寸长的剑尖,那一整截都没入了她的身体里,怎会不疼?
他深深的自责着,如果当初他没有放出黑狼的话,云半夏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云妹妹,对不起。”胡非低低的声音自责的向云半夏道歉。
突然的道歉,云半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胡大哥,你突然道什么歉?我这次受伤又不是你的错,只是那个让人讨厌的疯老头而已,要不是他一看到我就把我抓走,也不会这样。”一想到那个疯老头,云半夏便禁不住浑身瑟缩。
那个疯老头不是一般的疯,那般心狠且动作飞速的将她摔撞,想想都是噩梦。
“他抓走你?为什么要抓走你?”
云半夏摇了摇头,刚一摇头,又触痛了身后的伤口,马上又遭到了朱砂和伊心的白眼,她尴尬一笑的乖乖趴回枕头上。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一直对着我喊素瑶,还说什么不会让我的父皇将我抓走的,我猜想着,大概是我跟他口中那个素瑶长的很像,所以才会把我认错了吧。”云半夏如是想着。
素瑶!
胡非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下子想起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