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殿门上,南宫信天就迎面走上来,劈头就问:“情儿,灵雎呢?舅舅听说你母后要罚她,就连忙赶过来。”目光越过薄情往殿内看,呼吸 因为着急有一丝急促。
薄情淡然地看着一脸着急的男子,他冷峻的眼眸中有一丝狼狈,淡淡道:“舅舅不必担心,灵雎没事。”
抬手指着旁边,挂着避风帘的亭子道:“舅舅,我们到那里坐坐,有些话灵雎不好开口,所以本殿必须代灵雎跟舅舅说清楚。”
珊瑚和帛儿一直候在外面,听到这句话,连忙指挥宫女太监,七手八脚的送上炭炉,送热水香茶,铺上最暖和的坐垫,才小心翼翼地扶着薄情轻轻坐下,有过上次的教训,他们是半点也不敢疏忽。
连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南宫信天,薄情就悠然地坐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中朝他招手,南宫信天无奈只好在薄情对面坐下。
薄情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眸、薄唇,无双的容颜跟慕昭明不相上下,只是慕昭明的表情除了在她面前,平时无论都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而眼前的男子则唇带三分笑,笑得人畜无害,灵雎就是败在他这副表情下。
而她,唯一记住是他眼角下一点泪痣。
“这么看着舅舅,就不怕明轻飏会吃醋。”
南宫信天淡淡地开着玩笑,想是知道灵雎无恙后,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此时已经恢复常态,一脸淡然、甚至有些冷漠地看着薄情。
薄情也不介意,施施然地抿了一口热水,端详着对方道:“舅舅脸上的泪痣不错,挺好看的,明儿我也点一颗看看。”
南宫信天唇角微微一扬:“你已经够漂亮的,给别的女人一条出路吧。”她永远不会知道,在有意无意间,她已经俘虏了多少男子的心。
萧遥、梵清流都对她动了心思,两人只是碍于辈份和身份。
澜凌、宫乐,本是江湖中人,本应潇洒江湖,快意恩仇,他们却一直徘徊在帝都不愿远离。
只是这些人的爱慕……
也许她知道,也许她不知道,也许是她假装作不知道。
因为她的心已经被明轻飏完全占据,再也不挤出一星半点空间给别人,所以对于别人的爱慕,也许她真的是假装不知道。
薄情收回打量的目光,淡淡地道:“你们退下,不要让人打扰我们。”一些敏感的话题,她不想让旁人知道。
南宫信天见她迸退左右,如此郑重,就知道是跟灵雎有关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静静地等待后话。
确认亭子三丈之内无人后,薄情放下杯子道:“舅舅,你对灵雎的过往了解多少,如果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你是否还能接受一个不完美的她。”
当年灵雎一时糊涂,失身于风云弈,已非完璧之躯。
如果连这些南宫信天都可以毫不犹豫接受,除非是灵雎不同意,否则她没有理由阻止他追求灵雎,私心里她一样希望灵雎能得到幸福。
现在看着幸福满满的曼珠,她就有一种成就感。
虽然他们都会因此不能再陪在她身边,可是想到他们都有一个完整的家,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的。
南宫信天没料到薄情会直接入正题,俊颜微微一怔,眼中露出一抹羞涩:“该知道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都知道。”
薄情微微抬起眼眸,就听到他淡淡地道:“我去过凤都,见过她的父亲,他把一切都告诉我。”包括一段不太光彩的过往。
他当时很震惊,挣扎了很久,想过要放弃,最后还是舍不得。
灵雎的形象在他心中印得太深,抹也抹不掉,看着薄情道:“情儿,若是我先见到你,估计是不会喜欢上她。”
咳咳……
薄情尴尬咳两声道:“我可是你的外甥女。”
南宫信天淡淡地道:“梵清流也是你的叔叔……对不起。”他不该道破某人的心思。
薄情不以为然地道:“没关系,人心这种东西,不在我的能力范围。”淡淡地看了一眼对方:“至于你跟灵雎的事情,我尊重灵雎的决定。”
南宫信天道:“我知道。”
“很好。”
薄情淡然一笑:“舅舅先回去吧,我会帮你舅舅问问灵雎的意思。”
灵雎若愿意,她乐见其成,把她风光大退,若是灵雎不愿意,她也绝不会勉强。
“舅舅明白。”
南宫信天站起身走出亭子,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明轻飏。”
薄情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就听到他淡淡地道:“他说,一个称心的妻子要从小培训。”
闻言,薄情耸耸肩,扶着帛儿走出亭子,却看到薄言扶着清梦站在殿门上,看着她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薄情走上前:“娘亲,我能明白你。人心不足,欲望无止境。”就像她这些年一样。
当年她只是想要报仇,然后就逍遥山水间,结果她却是一统东域商道,然后一统整个神洲大陆的商道,甚至还要问鼎天下。
同为薄家的女人,他们流着相同的血脉,那份坚持是一样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薄家的女人不能活过三十岁,除了焚月功的关系,还因为一山不容二虎。
薄家的女人都太要强,过不惯安逸的生活,不甘心站在人后默默无闻,只是娘亲的管理方式,已经不再适合薄家目前的发展。
所以她才会全权接收薄氏的家业,否则过不了几年,薄家依然会没落。
薄言苍凉地笑道:“娘亲该怎么办。”
薄情狡黠地一笑:“娘亲可以试着,把精力都放到父皇身上。”或许她可以有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
“别打什么坏主意。”
闻言,薄言不由的斥道。
虽然有时候会有陌生感,不过女儿在想什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眼神,她就能察觉到。
或许这就是知女莫母,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虽然,曾经忽略了她,甚至是失去过,可是血脉这种东西真的很神奇,不是时间和距离能抹杀的,冥冥中她就是能感觉女儿的情绪变化。
“你舅舅走了。”薄言看着女儿。
“走了。”
薄情轻快的回答,“娘亲,舅舅的事情,你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快正午了,你该想想父王的午膳。”
本是一句寻常话,薄言的脸颊却微微一红。
薄情眼睛一亮:“母后,儿臣今天陪你们一起用膳。”敢情这午膳还有另一层意思。
“灵雎在等你,还不快去。”
薄言连忙岔开话题掩饰,戳着女儿的额头道:“梵夭,你父皇没有给你起错名字,你真是只小妖精。”就一点点的变化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儿臣恭送母后!”
不容薄言多说,薄情就直接送人,梵夭这个名字一直是她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