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一前以后走进县署,赵母见他们结伴回来,和乐融融,就也不去计较两个小子找章义习武的事。
老赵忙于公事,赵由晟来宁县后,他很少关心他,直接丢给三溪先生管教,赵母这次前来宁县,他才放下手头的事,和妻儿好好相伴。
除夕夜,一家人欢聚一堂,老赵在饭桌上教导两个儿子,话语无外乎是要做个有用的人,身为宗子,即使无所事事,也能过不错的生活,以致许多宗室子弟不思进取,混吃等死。大丈夫活一世,应当有所作为。当然老赵也不都是豪言壮语,在饭桌上,他也和赵母谈论钱财这等接地气的事。
宗子们居住在泉州港,自然是涉及海贸的,当地宗正司有艘官船,想参与海贸的宗子,会几家人合伙,到宗正司请个干办,由干办代替他们上船,拿他们的本钱购买货物,到海外进行贸易。
“去年没挣着什么钱,今年窦干办来收本钱,我给他三百缗,他还嫌少。”赵母谈起这件事,有些不悦。
“三百缗足矣!这帮干办个个贪婪无厌,挣得多,也跟雇主说挣少,要挣少了,就说赔本。”赵父觉得妻子给多了,不过也没所谓,官船自然是在挣钱的,只不过每年分发到他们手中的红利少得可怜而已。
赵由晟搁下筷子,道:“但凡巨商,早年都是亲自领船出海,才能积攒下数百万缗家产,否则,就是派遣自家干办出海,也总要被欺瞒。”
“兄长,要是我们自己出海经商,是不是也能挣很多钱!”赵由磬在海港长大,也是听过不少海商故事的。
赵由磬话语刚落,就挨着老赵一掌,轻打在头上,老赵恼他:“钻钱眼里,就这点志气。”
赵由磬抱着头,跟母亲哭诉:“要把我打傻!”
赵母笑着揉揉他的头。
赵由晟淡语:“宗子不许出海做买卖。”
海贸极为风险,运气不好遭遇海上风暴,船员暴动,甚至是海外战乱,命就没了,而事实上,进行远航的人有一千种死法。身为皇族子弟,命很金贵,朝廷不允许他们远航(也有政治上的顾虑),再则身为皇族去当以命博钱的海商,更是有失身份。
若非这条禁令,这份阻力,前世的赵由晟,也许会有另一番命运。
**
陈郁在拆开赵由晟的信前,已从吴杵那儿知道,他们一家要在宁县过年,阿剩就是到元旦,也无法回泉州城。
本来满怀期待,却被浇盆冷水,唯一让陈郁感到欣慰的,也就是手中这封阿剩的回信了。
以前两人见面方便,根本不用写信,这还是阿剩第一次写信给他呢。
陈郁打开信纸,入目赵由晟的字迹,如果不是确定这必是亲笔所写,他都要产生怀疑,因为由晟的字迹变了。他以前的字虽好看,但能看出是少年写的,而这封信,字写得沉稳大气,酣畅淋漓。
好在信中的口吻,熟悉亲切,是阿剩的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