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噤若寒蝉,屋里子落针可闻。
“你让他们上哪儿找太医去,”荆鸿叹了口气,“我来看看吧。”
这时候也就荆鸿敢顶夏渊的话,众人皆指望着他。夏渊面色不善,但还是给他让了个位子,荆鸿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低头为夏浩诊脉。
荆鸿翻看了夏浩的舌苔眼睑,问道:“可有吐过?”
李达:“有,喂进去的食物大多会吐出来。”
“把王爷吐出的秽物拿来给我看看。”
“是。”
不一会儿,有人端了一个铜盆上来,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孟启烈瞄了铜盆里的东西一眼,干呕了一声冲了出去。
端盆的人都用一层湿布蒙住了口鼻,靠近床边的时候夏渊也憋得脸色发白,然而荆鸿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取了一双竹筷在里面翻搅,片刻后,他夹出一粒黄豆大小的黑色球体,眸光微闪,又把这东西丢了回去。
“行了,拿出去吧。”荆鸿嘱咐,“不要随便倒掉,放在阳光下暴晒一天,然后再深埋,当心不要让任何人触碰到。”
夏渊已经憋得不行了,捂着鼻子道:“这东西没人会去碰的吧,快、快拿走。”
那盆秽物端出去后,屋子里好了很多。
“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荆鸿看了看夏渊,欲言又止。
夏渊会意,下令道:“都出去吧,没有吩咐不要进来。”待旁人退了个干净,夏渊哼了一声,“我倒是忘了,蒙秦王擅用的毒物,大半都是出自你的手。”
从撞见宇文势开始,夏渊就一直有点阴阳怪气,荆鸿架不住他的冷嘲热讽,只得垂首敛目,只当做听不到。
写好方子,荆鸿道:“这是黑翳虫,不是致命的毒虫,但拖久了对身体损害很大。方才见王爷所吐秽物中已有虫卵,怕是不能再拖延了。”
“那要如何解毒?”
“想要根除还是需要制蛊人的解药,不过可以先以药物熏蒸,从脚心放血,至少可以先把他体内的毒血和虫卵除尽,至于母虫……还要再想想办法。”
夏渊听他说完,没有表态。
荆鸿心中忐忑:“殿下……”
夏渊不耐道:“这毒虫是宇文势特地下给你来解的,自然是由你来负责,别把他弄死了就行,其它我不管。”
得到他的首肯,荆鸿安下心来,开始着手给定嘉王解毒。
他让人备齐了所需要的数十种药材,把不省人事的夏浩放入药桶中熏蒸,再以银针将他体内的毒血逼至脚心,给其放血。
好在夏浩原本的底子就不错,脏血放得差不多之后,次日傍晚便醒了过来,气色已比之前好了很多,也能吃进去点东西了。
李达等人俱是松了口气,对荆鸿的医术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夏浩得知是他救了自己,甚为感激,抓着他的手道:“多谢荆大人出手相救,待我回京,定会向父皇禀明此事,重重赏你!”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沉默。
夏浩昏迷多时,对华晋朝中变故并不知情,如今看众人面色有异,不禁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夏渊把荆鸿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一连给了他数个打击:“父皇身故,母后惨死,夏泽身陷囹圄,聂司徒篡位谋反,瑜儿被他们扶成了傀儡皇帝,我一路逃脱追杀至此,先来替你收拾残局。”
夏浩身形微晃,以为自己犹在梦中:“这不……这不可能……父皇怎么会……我……皇兄你不要骗我!”
夏渊冷笑,拍拍他的脸:“我骗你?你可以出去问问,看我是不是在骗你。你去问问他们,现在的华晋,是谁家天下!”
夏浩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一夕骤变,巨大的恐慌笼罩了他,他茫然看向夏渊:“皇兄,那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