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龙家主脉中的一名贵女,虽然彼此是亲戚,双方身分却天差地远,她压根没正眼看过自己,甫入宫就被封妃,本来与自己该是两条平行线,却意外在宫中碰上,然后,就因为她的不顺眼,自己的命运再次转折了。
想逃、想躲,但无处可躲,也欲逃无从,虽然试图挣扎,还是失败,最后,自己交到的朋友们,不是背叛出卖,就是被弄死,连自己入宫后一直偷偷养起的小狗,都被活活丢到锅里煮死……
那一刻,自己真的发狂了,伸手到沸水里想去捞,但结果并没有什么用,被人打折了手脚,抽了十几鞭,满身是血地扔到厕所旁,在大雪天里昏死过去。
加害者们似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那么笑着走了,后头自己在剧痛中悠悠转醒,对於侥幸生存,也着实难以置信。
……活下来了,似乎是不幸中的大幸,但也没有什么用,所要面对的,只不过是一个活地狱而已。
……朋友死了、背叛了;亲手养大的狗狗,惨叫着在眼前被煮了,自己什么也没能为牠做;腿折了,手骨碎了,曾经笃信有希望的未来,什么也没剩下。
……自己在茅厕旁的冰冷角落,没水没吃的躺了整整三天,发着高烧,没有人过来问半句,当自己是个瘟神一样,好像沾着就会家破人亡,能闪就闪。
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挺过那三天活地狱的,当高烧奇迹似的退了,自己捡回一命,但心里有些东西,好像也就此死去了。
……我不能死,如果我死在这里,就真的什么都没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也全部都白死了,只要我能活下去,就有改变一切的机会,哪怕出卖所有,我也要活下去。
过去的自己,一直被人说是个坚强的女孩,但
“坚强”开始转化成钢铁意志,便是从此刻开始!
为了生存,自己装作失心疯了,成日说着浑话,动不动就吐、晕倒、口喷白沫,披头散发,邋遢度日,别说不能与家人书信联系,甚至不能与任何人正常交谈。
敌人被蒙蔽过去,让发了疯的自己,就住在茅厕旁,跟着宫里最下贱的奴隶,一起刷着整个宫廷的马桶,用粉碎过的手骨,日以继夜地刷便桶,清洗秽物。
留着自己残命,可以彰显他们的威风,不过他们并没忘记斩草除根,定时会来视察,顺道一棍打折自己的手脚,而
“疯得彻底”的自己,必须
“感觉不到痛楚”,越痛越笑,甩着变形的手臂,手舞足蹈,让他们安心地大笑离开。
晚上,所有人都睡了,自己仍不能松懈,因为宫里每个清醒的人、每一双眼睛,都可能是敌人的眼线,只要有人察觉自己没疯,自己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绝不能有一秒的松懈!
……心里有些东西死了,但有些东西正开始萌芽。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多。
……暗无天日的疯狂里,自己不曾放弃过,终究有那么一天,自己会等来转机,神也好,魔也罢,只要能给自己那么一个机会。
这样的祈祷,终於在某一天得到回应。
那日,自己正拿着马桶刷,坐在土墙旁,吃吃傻笑,作势要开始梳头发,忽然发现有个蓝衫男子,离奇出现在这后宫禁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他是谁?怎么来的?
“……我靠,这货是阿山的老婆?他小子的口味够重啊!连这都吃得下?怪不得他不要美女……”
蓝衫男子的表情, 有那么简短地惊愕,但随即就像看透了什么,微微一笑,走到面前,举掌按在自己头顶,不避脏污。
“我没时间废话,阿山媳妇,你就回答我,你想死?还是要活?”
……机会?
还是陷阱?选错了,可能就这么没命了。
忐忑不安,但自己决心拿命赌上一次。
“我……我……要活下去……”
因为极度紧张,口齿已不清晰,但自己仍竭力镇定,说出第二句,“你、你是……”
“名字不过是代号,朋友们都叫我团长……”蓝衫男子淡淡道:“算了,阿山媳妇,你还是叫我贾伯斯吧。”
……命运的车轮,就在这一刻脱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