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贺栖才反应过来,尽管恋人之间确实最需要的就是彼此坦诚,但是私人空间也是必须的。更何况这些事情唐浪浪那边都提前给他打过招呼了,那么当初不管是发生了什么,对于苏杭而言,大概都是不想提起的。
而自己莽撞地就开口说起来,既是对于唐浪浪的嘱咐不放在心上,对于苏杭,也是有些近乎咄咄逼人的意味了。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怎么不说话了?”苏杭坐起来,凑到贺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他有和你说什么了吗?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贺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没有反应过来,因此听到这话,下意识愣愣地点头。
苏杭微微皱眉。
“哦……倒也不是。”贺栖抬手去触苏杭的眉心,一点点地给他抚平那道褶皱,“那人……说话不太好听。”
确实不好听,不管是之于贺栖还是苏杭,那个所谓的mt的队长,口中的评价称谓都算得上刺耳。
“他给你说什么了?说来给我听听?”苏杭收了平时面对贺栖的那种温润柔和的语调,正色道,“你也明白,我们面对彼此都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们缺席过对方的生命那么多日子,又不是什么知根知底的关系。就像,我从来不知道你是怎么从奉川那样的地方出来的,你也可能不会太明白,我那时候哪里来的敢和你祖父叫板的底气。所以,你想问什么,想知道的所有关于我的事情,你都可以问我。你不用担心什么,只要你愿意知道,那么我就愿意给你说。”
贺栖深呼吸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其实他确实不太明白,不只是关于苏杭面对这些事情的的态度,更多的则是为什么苏杭能对他好到这样的地步。
“嗯?”等了许久不见贺栖回答,苏杭挑眉看他,再次问,“是不是他们给你说了什么,让你不要找我打听?”
苏杭自然是明白贺栖对自己的那点执念的,而且一旦是扯上关于自己的事情,贺栖一向是藏不住。自从昨天看了参赛的队伍名单后,苏杭早预料到了会有这一遭了。只是大概贺小孩没想好怎么问,那么索性自己来开这个头就好了。
贺栖又深深地呼了口气,“我总想着,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提就不提,但是那些人总是很莫名其妙。”
“嗯哼?”
贺栖听着苏杭的语气里面浅淡的笑音,抓了他的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苏杭的虎口,“我今天出门遇见mt的队长,我一点也不信他是碰巧出现在那儿的。他给我说,说你不好惹,让我离你远一点。”
关键是,还打着什么过来人的语气。
这是想表达什么,明明贺栖已经和苏杭官宣了,圈子里面之前都炸了个底朝天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林熠林还这样说,是想让贺栖认为他和苏杭以前是真的有什么吗?
“这样啊。”苏杭点点头,大概能明白为什么林熠林敢这样和贺栖说话了,估计是笃定着苏杭肯定不敢轻易将以前的那些事都说出来吧。
但是?那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他是……”贺栖揣测着,“以前和你有过矛盾吗?”
苏杭半垂着眼帘,思索道,“这么一想,我得罪的人还挺多的啊。”
贺栖,“……”
“哈哈……”苏杭莞尔,抬起空余的手去捏贺小孩的耳垂,“说句实话,其实圈子里面背阴面挺多的,特别是当时联赛制度还没有完善的时候,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得很。”
这段往事回忆起来,实在是让苏杭有些感慨。
“当年,我还没有成立glory的时候,联赛组也没有正式更新联赛大比的赛制之时,大家都是各打各的,也有一些品牌方会举办比赛,然后一些选手就会自发地组建临时的战队去参与比赛,这在当时是很正常的情况,也就是圈内经常调侃的打野鸡赛的时候了。”
“嗯。”贺栖点头,再等苏杭的下文。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提到过的,我和杜天是好朋友吗?”
“记得。”
“其实我和林熠林也是,那会儿圈内其实不怎么流行打比赛,都是各玩各的,在全服上面刷排名什么的。因为在当时很多比赛且不说赛制不完善,还很有可能碰到开挂玩家,赛前检查也做得不到位,因此很多玩家都不会刻意去参加,后面发展渐渐拓宽,各方面都完善了不少,也才开始盛行团队赛。”
贺栖小声念叨着,“我也打过不少野鸡赛的。”
苏杭刮他的鼻子,“你那可算不上真的野鸡赛,你见过因为事前没有协商好,上场了拿不到自己心仪的位置,就要罢赛的吗?”
“啊?”贺栖犯蒙了,“还能这样?”
“在那时候这种情况那可太多了。”苏杭语气不无感慨。
“那哥你也遇到过吗?”
苏杭思索了一下,“有。”
“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呢?”
“我记得好像是当时去参加比赛的时候,开赛后,没人玩医疗师,当时的参赛队伍顶上没有签俱乐部,基本上都是玩家私底下建个群,有什么比赛就发个消息,同城的大家就约一下这样。”仔细想想还挺好玩的,苏杭回忆着,“我之前其实也不玩医疗师,当时那人弄得大家都很难堪,没办法,我就硬着头皮上了。”
贺栖想当然,“但还是赢了对不对?”
苏杭摇摇头,“输了,我一拖三,带不动。”
这倒不是苏杭自夸,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他临时跟那闹脾气的人换了位置,那人拿了突击先手,指挥位,但是玩得菜得一批。而且大家都是临时组建的,根本就不存在私底下进行磨合,都是一群陌生人,而且偏偏tlk的游戏机制导致医疗师这个位置如果不是有队友送人头上来的话,除了近战,基本上很难有人头,即使苏杭那一局拼命的带线,扔治疗术,遇上坑逼队友也还是无力回天。
输了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苏杭早有预料。
“这样啊。”贺栖自身后揽住苏杭的腰,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然后把自己的下巴搁在苏杭的肩窝上,“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mt的队长啊?”
“不是。”
苏杭低着头,再次低声喃喃,“不是,不是他。”
苏杭抬头,视线落在茶几的暗纹上,他看见多年前尚且还可以称作是少年的自己,孤零零地站在楼梯口,等着自己的队友,瞳孔里面倒映着下晚薄暮的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