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阮妗垂着头,想佯装听不见。阮菱轻咳了声:“妗儿,别闹。”

阮妗飞快抬眸,雪白香腮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红。她轻呐了声:“见过谢大人。”

她晃了晃阮菱的手臂:“长姐,我去投壶了。”

说完,娇小的身子便一溜烟跑没影了。被风旋起的裙摆宛若花丛中的蝴蝶,娇慌颤颤。

阮菱再度俯身道歉:“谢大人莫要见怪。”

谢延收回目光,淡声道:“无妨。”

裴恒瞥了眼身侧的谢延,那双桃花眼潋滟了几分,一瞬就明白了眼前诡异的气氛。

同是男人,裴恒头一次在谢延那双清冷寡淡的眼里,看出了异样。

他看阮妗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啧。怪不得谢延到如今都没娶亲,怪不得啊!

与裴恒两人分开后,阮菱坐在一旁的石柱上,那上边被宫人事先铺好了蒲团,松软暖和。她背靠槐树,沉甸甸的积雪压在树枝上,随着寒风摇曳。

这场是阮妗和燕国公家三姑娘燕卉比,两人依次投壶,八矢一局,三局两胜制。

大楚宴饮时以投壶为礼,所以世家大族的姑娘多数都会投壶。

这一局,阮妗的技术明显较比燕卉更高一筹,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她身后的矢已经没几根了。

燕卉年岁不大,穿着一身鹅黄袄裙,见阮妗八矢已经进了六矢,眼中更是着急。她跺了跺脚,稳住心神,仔细对着壶樽用力抛去。

“啪”杆子落地的声音,又没中。

燕卉本还聚起的精神顿时散成沙,再没耐心。

而阮妗那边,又中了一壶。燕卉气得骂道:“这矢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她的气急败坏引来了不少关注者,不多时,两人投壶的这一小块区域就围着一群贵女,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都在翘首以盼最后的结果。

“啧,这燕家小女儿到底还是年轻,才中了三矢,真是丢人!你看那个,八矢七中,最后一个还没投呢,多厉害!”

“那个是谁家的,小小年纪真厉害,这燕卉仗着自己家世显赫,还有几个哥哥撑腰,素日可没少在京城招摇,能挫了她的威风,真是痛快!”

“好像是长平侯家的,但是他家和离了,算起来,她外祖母沈老太太是英国公独女,嫁给了沈家太傅,虽沈太傅去世,沈家不及燕家地位尊贵,可也算是名门望族。”

周遭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落在燕卉耳里。她美眸喷火,自小娇生惯养,受万千宠爱的性子一瞬就被点着了。她转头将所有的矢扔了一地,跑到阮妗面前,揪住她的袖摆,恼羞成怒:“你作弊!”

“松开!”阮妗攥着她的手,皱紧了眉头。

燕卉咄咄相逼,摆出骄矜姿态:“这局不算,我们再来!”

阮妗退了几步,手抚着自己的领子,面色冷了下来:“再来几局你也技不如人,这样没品,我才不跟你玩!”

“你休想走!”燕卉拉着她的手,娇喝道:“今儿不跟我比一场,你就别想离开这儿!”

阮妗一脸的莫名其妙,再好的性子也没了:“你这人怎的这样莫名其妙?你上过家塾么?真是没素质。”

燕卉眼底喷火,上前就欲扇阮菱嘴巴。

那截手腕却被一抹烟碧色的袖口截住。

燕卉使劲扭了扭手臂,眼里怒火更盛,她转头大骂道:“谁啊?敢拦着本姑娘!”

燕卉回头,却见是一副与阮妗七分相似的容貌,只是较阮妗更为精致美艳。

如此容貌,她当即就认出此人。阮家长女,姝色无双,整个东京城除了阮菱,还有谁?

想起她母亲已与阮侯和离,心中没什么可惧的,燕卉唇边讥讽道:“哟,我当是谁呢?阮菱,你还以为你自己是侯府嫡女呢?我燕家的事儿你也敢管!今日,你妹妹这投壶,是比定了!你若不想比就认输,这酒,你替她喝!”

阮菱微蹙了眉,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裴澜。

阮菱冷冷道:“比试可以,你先把输我妹妹这杯酒喝了再说。”

“凭什么?三局两胜,我可还没输呢!”燕卉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凶狠道。

阮菱挑眉:“不是你先耍赖,恼羞成怒要打人么?”

周遭的目光都落在燕卉身上,毕竟,无论怎样先打人总是最没风度的那一个。

燕卉有些心虚,可那点心虚却也转瞬就被与生俱来的娇纵比下去了。她眼眸喷火:“阮菱,你别太放肆了。无论是阮家还是沈家,给我们燕家提鞋都不配!你还真以为你能平级的在这跟我说话呢,你也配!”

燕卉越想越生气,她上前一步抓着阮妗:“来,今日你不比,就休想走出朝华宫的院子!”

燕卉又指使着宫人:“把酒给我倒满,三杯,一杯不落。”

阮妗躲嫌抽出手臂,擦了擦,一脸嫌恶。她咬着唇,担忧道:“长姐,咱们走吧,她是无赖,不跟她比了。”

“妗儿乖。”阮菱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如常:“有长姐呢。”

浩渺如烟的宫乐奏起,院子里顿时充满着箭弩拔张的气氛。

贵女们的眼睛都落在场上两人身上,三杯酒,喝了不醉便是怪了。醉酒也便罢,丢面子才是真真的抬不起头。

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议论着燕卉和阮妗的投壶之事。

燕卉这次没有亲自出手,反而是叫婢女请来了哥哥燕家大公子燕起。

燕起是男儿,水平自然比妹妹燕卉强的多,他精神高度集中,不多时,壶中八矢便中了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