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跨院廊下明灯晃了晃,随后楹窗传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阮菱睡梦中好像觉察房里有脚步声,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蹙起了眉,下意思以为又梦魇了,只劝自己继续睡,不要理会。
可那感知越来越清晰,她听见那脚步声停下,久久注视着她,然后坐到了她床边。
阮菱心头一颤,身体绞着劲拼命挣了挣,随后睁开了眼睛。
她以为梦魇,床前只是虚惊一场,可却不想真站着个人,还是个她此刻并不想看见的人。
夜色与月色落在那人狭长的眉眼间,床帷间皆是熟悉的甘松香,阮菱小手下意识的摸向腹间。
也不知哪个触动了情肠,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和委屈涌上鼻尖,阮菱眼眶蓄满了泪水。
“别哭。”对面的男人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声音低哑,眼睛红的厉害。
她委屈,他也一样不好受。
“你一哭,孤就心疼的厉害。”
正在委屈头上的小姑娘哪听得了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眼泪就跟断了线一样,“簌簌”砸落,不一会儿,丝衾就湿了一角。
“孤来晚了。”
太子心疼的搂过她的身子,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孤会负责。”
“谁要你负责了,呜呜呜……”阮菱小声呜咽,哭的更凶了。
太子轻轻摩挲她眼角的泪,低声哄着:“我不负责谁负责,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的孩子。”
阮菱想也不想便推开他的手。
皎皎月色里,小姑娘瞪着哭肿的水眸,要同他控诉:“不是都用了避子的香囊,怎么还会,还会……那个了呢!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等太子开口,阮菱又补了句:“你就是故意的!”
她以为裴澜会反驳,会解释,会推脱,可等了好一会儿,那厢静静道了句。
“是,我是故意的。”
阮菱瞠了瞠了眼眸,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说什么。那么理所应当的故意,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太子眼底赤红,攥着她的手,掌心惊人的烫度与阮菱冰凉的小手格格不入。
他哑着嗓子哄道:“我知道我以为做了很多令你伤心的事儿,我没有尊重你,还让假意宠着别人,让你受了好多委屈。菱菱,你看我以后表现可以么?除了你做我的妻子,我心里再没认定过别人。如今你更是怀了我的骨肉,我怎么放心得下。若你实在不愿嫁给我,我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只是你让我照顾你们母子,可以么?”
这不要脸不要皮的话一旦说出来了,那就跟泄了闸门的洪水一般,此刻的裴澜哪还是那个清风霁月的楚朝太子,俨然成了一个泼皮无赖。
等了良久,空气与床榻两厢安静。
女子轻轻道了句:“你怎知我不愿。”
“你说什么?”裴澜没听清。
阮菱脸颊更烫人了,心跳的厉害,像要冒出嗓眼。她别扭道:“我没说什么。”
“你说了。”裴澜板过她的身子,凤眸灼灼,他扶着她的肩膀,用她的口吻轻轻吐了句。
“你怎知我不愿。”
“菱菱?”低哑的尾音上挑,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狂喜。
裴澜抱着阮菱,见她没反抗,似是得到鼓舞般,他又握住了她的手,下颌抵着她脖颈处,一遍又一遍的问:“真的愿意嫁给我?”
“真的?”
“当真?”
“你确定?”
“哎呀!”阮菱被他磨得喊了嗓子,可那双漂亮的葡萄眼眸里满是羞涩的小女儿情意,她抿唇笑了。
终究,她骗不过自己的内心,经历了那些种种,她还是深爱着眼前的男人。如今有了身子,她这辈子又岂能嫁给别人。
她话音刚落,鼻间便凑过一簇淡淡的甘松香味,紧接着便是那人粗重的气息。阮菱再回神时,唇齿之间早已城墙失溃。
不同于以往,这个吻细致而又绵长。
阮菱身子颤了下,脸上泛上了红潮。第一次,她主动的揽住他的腰身,细软的手臂隔着衣料贴到他腰间,裴澜轻轻撩开她额边碎发,大掌抚过她的酒窝,唇瓣,一寸寸细致的描绘,所过之处,皆燃起了火。
怀里的小姑娘哼了声,无力的推了推:“殿下……”
太子不满意的吸吮她的指尖,眼底愠色渐重,他哑着嗓子问:“叫我什么?”
阮菱小脸红扑扑的,眼眸羞怯,她闭着眼,甜甜的叫声了:“太子殿下。”
说完,她嘻嘻笑了。
“好啊,阮菱,长本事了。”男人食指粗重的摩挲两下她的脸颊,阮菱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她张开唇瓣,哼唧了两声。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娇气,落在太子耳朵里,心耐难忍。他喟叹了一声,按在她腰肢上的手重了重。
男人大掌撩下银钩,素薄的帷幔散落满地。
忍不住,真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