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姿化好妆,穿着白大褂与职业装站在房车旁,紧身窄脚的黑色长裤衬得一双腿又长又细,表情淡漠冷然,拎着小镜子在看眉毛,跟化妆师说:“这里好像有点歪了。”
化妆师仔细看了眼,确实歪了,拿了个棉签沾点卸妆水,给她擦掉,重新补了一下眉尾。
为了提高拍摄进度,剧组早上六点就来到了现场。
所有演员包括群演化完妆,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已经临近八点。
医院里不用上夜班的医务人员刚好回来上班,小芝经过看见盛千姿,没忍住跟身边人感叹了一下:“千姿穿大白褂穿职业装好帅啊!感觉就像个干练的女医生,果然演员就是演员,剧抛脸,演什么像什么。”
有人发出疑惑:“他们在拍什么啊?”
小芝了解得比较深,解释起来头头是道:“据说是今年医师节的献礼片,专门致敬医务人员的,这还是国内首部医师节献礼电影呢。”
“难怪连临江医院都可以取景了,大家都很重视吧?”
“估计是,而且听人说,这片子最终票房所产生的盈利除去制作成本,他们会全部捐出,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专门去扶持小城镇偏远地区那些医疗资源设备不是很完善的医院。”
其实,她们还有一点并不知道——这部电影所有的演员主创,都是无片酬拍摄,自愿参与制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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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要拍的戏份特别重要,可以说是全电影的高潮关键点之一。
——是产妇接生和心脏病抢救,并且在手术室死亡的剧情。
这部分要表达的本意是,医生是一个利他主义的职业,他们不是厚颜无耻、铁石心肠的执刀者,而是悲天悯人、热血澎湃的救赎者。
他们每天面对着难以想象的风险与挑战,只要进了手术室就决不投降。手术失败给一位医生带来的阴影远比想象中恐怖和可怕,他们比任何人都想让手术床上的病人活。
而且,作为医生,还有许许多多被法律与伦理设置不能触碰的禁区,最大程度的保护着人体的安全和利益。
盛千姿有些紧张,将剧本放下,深吸了口气。
邱鹤走过来,低笑道:“怎么了?没信心?”
“确实有点......没信心。”盛千姿摇了摇头,如实承认,“里面的东西我并没有真实接触和看到过,只在纪录片和一些书籍上通过视频和文字了解了一下。而且这是一部献礼片,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医务人员慕名进影院观看......”
邱鹤说出了她的担忧,毒舌又直戳要点:“你在害怕,如果做不好,会被人说你在应付,你在敷衍,你只是为了拍戏而拍戏,你拍这部片子只是为了洗白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要为他们做什么。”
盛千姿:“而且,如果漏洞百出的话,他们估计也会看得很难受。”
邱鹤慢慢给她开导,两人就站在医院三楼的走廊边上,静静地等戏,等剧组的工作人员调整灯光,调整机位。
“但是你要明白,这只是少部分人的想法,那些挑刺的人,不管你做得再好,总会吐槽两句。有没有做好,有没有尽力,你本人是知道的,问心无愧就可以了。你是一个演员,也是艺人,你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你,你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够了。”
“是啊。”盛千姿叹了口气,跟他打开了话茬,“从出道开始,别人就夸我有天赋有灵气,‘演技好’,为了这三个字,我每次拍戏都下很大的功夫。”
她说出这句话,不是抱怨,不是委屈,这是她该承受的,得到了赞美,就要经受住这些赞美背后的一切。
但是,被抬上高处的人,最怕的是什么?
是摔下来。
然后被告知,以前的荣耀,你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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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绅去病房走了一趟,经过三楼,无意看见走廊那边谈笑甚欢的两人,刚刚他才看见女人靠在墙边闷闷不乐,看上去心理压力极大,这才过了多久,便被男人逗笑。
顾绅站在那定了一会儿,小芝过来拍他肩膀:“顾医生,在看什么?”
“没什么。”顾绅收回视线,淡声问,“怎么了?”
“4号床有个病人,突然喘不上气,需要您过去一趟。”
“好。”
顾绅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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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导告知,各种设备已经搭好,演员可以就位。
盛千姿和邱鹤进去走了一遍戏,邓瑶站在一旁,指出了不少不足的点,不断地调整他们对于情绪的表达方法。
医生是一个看透人间现实、看尽生死的职业,他们在手术室内的情绪表达更多的是隐忍与内藏,不能将所有的情绪外露。
一上午,盛千姿拍得还算顺利。
午饭时间,她和邱鹤外加一个配角围在一桌吃饭,几人聊得甚欢。
邓瑶就坐在他们身后不远的位置,跟一位本院的心外科医生探讨了一下拍摄过程中产生的关于医学上的疑惑点,不断在修改台词,力求做到最严谨。
盛千姿并未留意到身后人的存在,她背对邓瑶而坐,突然被邱鹤问到‘为什么不回公寓住’这个问题。
盛千姿说:“公寓刚翻新装修了,甲醛还没散去,得等等。”
“原来如此。”配角笑着问,“你那小区好吗?就是管理各方面,都开始翻新装修了,应该住很久了吧?”
盛千姿想了想:“挺好的啊,我住了差不多三年。那小区不大,治安管理挺严格,很多媒体记者是混不进去偷拍的。”
“鹤哥最近不是在找房子搬家吗?”配角仿佛在助攻,撞了邱鹤手肘一下,挤着眼说,“你可以问问千姿啊。”
“我?”盛千姿顿了顿,问邱鹤,“你要搬家?为什么啊?不是住得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