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治装睡。
小卷吞掉嘴里的血沫,舔舔嘴唇,“我还没问完呢,你就想睡觉?想得真美。”
纪恒盯了她一会儿,放开她的胳膊,退回床边坐下,双臂抱在胸前,“你还想问什么?赶紧。”
小卷想了想,问:“所以自从复活之后,从小长到大,我每天晚上都是和你一起睡的?小不点的时候也是?纪恒你禽兽吗你?”
“不是。五步的诅咒从你二十岁生日开始起效,所以我们是在你生日那天结婚的。结了方便。”
小卷怒了,“你们白虎族的什么祭司,弄出这种诅咒,根本就是为了帮你占我便宜吧?”
纪恒轻哼一声,目光扫过小卷身上裹着的被子,“我想占你便宜?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穿的暴露狂裙子,还能再理直气壮一点么?”
小卷想: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当然由着你随便胡吹,说不定这件倒霉裙子是你逼我穿的呢。
见她不说话了,纪恒问:“我现在能睡觉了?”又打算上床。
“你等等,”小卷不平,“就算我不走,凭什么你有床睡,我就要站在地上?”
纪恒笑了一声,“那就到床上来,反正我们又不是第一天一起睡。”
“谁要跟你一起睡?再说你一个男的,好意思自己睡床吗?”
纪恒看她一眼:“这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床被子,要么一起用,要么床和被子,一人选一样,你想要床还是被子?”
骗鬼只有一床被子。
小卷本能地知道这里还有其他被褥,就是死活想不起来在哪。
小卷冷笑了一下,盯着纪恒,裹着被子向后倒退一小步,停一停,再退一小步。
这是明晃晃的要挟。
纪恒无声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打开床边的衣柜,抱出另一床被子。
他把棉被扔到床边地毯上,自己躺下去盖好,闭上眼睛。
这还差不多。
小卷满意地爬上床。
想起他刚刚靠近时,亲的姿势过于熟练,小卷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纪恒,我们两个是真的……睡过了?”
这个睡的意思不一样,纪恒听懂了。
纪恒停顿了一下才答:“这也不记得了?你自己慢慢想吧。”
想就想。
小卷坐在床上,抱着脑袋,围着被子,把现在的状况在脑中梳理了一遍。
就权当纪恒说的都是真的。
从传说中必死的玄天崖掉下来后居然没死,现在已经是五千年后,两人到了人间,又重新活了一遍,还为了一个什么五步的诅咒,结婚了。
小卷对当年做青鸾时的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如同昨天发生的一样,反而是在人间长大的这些年的经历全忘了。
经历全忘了,常识却还在,周围的一切都既陌生又熟悉,感觉非常诡异。
怎么就会和纪恒结婚了呢?就算是有五步的诅咒,两个人也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看纪恒那个样子,这个婚他也结得心不甘情不愿。
床头柜上放着面化妆镜,小卷拿过来照了照。
镜中倒是熟悉的脸,一丝不差。
巴掌大的雪白小脸上,最显眼的是一双乌溜溜沉甸甸的大眼睛,睫毛纤长得像假的。
青鸾族向来以美貌闻名,小卷是青鸾王的女儿,在家里排行第六十八,哥哥姐姐极多,对各种漂亮的脸早就看习惯了,倒是并不太觉得自己的脸有什么特殊。
美不美貌的不重要,关键是这具身体。
虽然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其实却大不相同——实在太弱了,丹田空荡荡,完全没有修为,像只麻雀,丝毫没有一点凤族青鸾的意思。
五千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对青鸾的寿命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家里人应该都还在天上。
从玄天崖上掉下来之后,不知道爹娘和那一大群哥哥姐姐们,有没有找过小卷?
青鸾和白虎两族交恶这么多年,向来不共戴天,看来纪恒是没把小卷的下落告诉小卷家里。否则家里人不会把小卷一个人扔在人间,放任纪恒这么欺负。
小卷想回家。
回灵泽州的家,或者回到宛丘师父那里,怎样都好过和他一起待在这里。
可是现在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重新回到天上的故乡?
难道要像人一样修行一遍,羽化升仙吗?
那得修行多少年啊?
小卷一筹莫展,想得头疼,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拍了拍小卷的头,“起来,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