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听后，这才正眼看着度厄：“所以呢？你是来谴责我没有跟你联手，还是来跟我诉苦？”

度厄咧嘴一笑，说道：“那可是离恨留下来的天地人三剑啊！当年吞天魔门是怎么被灭的，玄宗又是因何铩羽而归，你别说你不清楚。我还真不信，你对此毫不心动。”

“我对一切不可掌控之事，向来持有谨慎的态度。”

常乐一拂袖，一张石桌和两张圆凳出现在两人中间，石桌上还摆放着一套茶具，他坐下来，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才继续说道：“当初天地人三剑即将出世的消息，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书桌上——至少我和你皆是如此。是何人将此消息透露尚未查清也罢，消息真假也罢，姑且是真的，离恨留下的东西，当真有那么好拿到吗？”

度厄亦坐了下来，捧起一杯茶，眼中少有地流露出一丝好奇：“关于那人，我的确不太了解，他活跃的时期，我还在灭世殿跟那些个同门玩心机。等我有资格跟他相提并论，此人却早已销声匿迹，只是听闻其隐居冥土。倒是血螭屡屡与其有所接触，听你这语气，你似乎也跟那人有些关系？”

常乐面色不变地放下茶杯，像是没有听见度厄字里行间的试探，淡淡地道：“世人连他究竟是玄修还是魔修都弄不清楚，这不正好说明对方并不简单吗？固然许多人都猜测他是混沌之体，所以才能做到这一点，然而，古往今来，又有几名混沌之体能与之相提并论？如此人物，还是一名天机者，这难缠程度，我无需多言了吧？”

“天机者……是啊！他还是一名天机者！”度厄暂且放下试探，随着常乐一起感叹，“不知多年前的他，是否就已经预见了今日的结果？收走天地人三剑的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后来出现的黑衣人，又是何种来历？”

度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盯着常乐：“我竟不知，魔道竟然还有这般人物！每一个见过此人的修士，居然没有一个对其的容貌描述是相同的，好像他们根本就不是看到一个人一张脸，而是无数个人，无数张脸，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觉得对方长得很好看。这让我不得不想到某些不怎么好的东西……”

“这才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吧？”常乐忽然笑了起来，“你怀疑那个护持某人取走天地人三剑的魔修，是我逍遥境的人！”

度厄点头道：“我不得不怀疑。无论是让那些人用语言描述、画画像，还是直接搜魂，前者抛却画得不像人形的，所有成品却没有一个有相似的，而后者则是直接只有一团黑雾。如此情形，我只能联想到你们逍遥境的《无相真经》。无我之相，而唯有众生相。不同的人，只能看到与自己相关的外相。一人千面，本就是你们的看家本领。”

常乐沉默了许久，才忽然冷笑一声，回道：“度厄，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当下逍遥境中修炼《无相真经》之人中，修为境界最高的只有我一人，你这是怀疑上我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众生相’这个境界根本只存在于理论之中，从古至今尚未有人成功过！”

“哦？是这样吗？”度厄眉毛一动，也不晓得他是信还是不信。

“真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孤陋寡闻！”常乐原本冷漠的脸色顿时变得“生动”无比，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讥讽，“我就不信你们灭世殿没有去试探过冥族皇朝的冥王和冥帝，这十一位存在乃自远古诸神黄昏至今为止最近乎神祇的生命，我就不相信灭世殿没有对其动过心思！”

见度厄沉默不语，常乐却没有停下：“我逍遥境的《无相真经》的“众生相，不过是炼化人世间七情六欲，因而凡有情众生皆只能看到自己的情和欲。但是，《无相真经》最初的灵感，正是取自神祇与道合真的特性。”

“每一尊神灵就是一种大道，每一个生灵对大道的理解皆不相同，所以任何人看到同一尊神灵，他们绝大多数时候看到的都不是神灵真正的相貌，他们都只会看到自己所认知到的一面。或者说，于神灵而言，根本就没有‘真容’一说！”

“咳。你是认为那个黑衣人是神灵还是与神灵有关？或者说其实是冥族的某一位？”度厄的右手手肘支着石桌，手掌托着自己的脸颊，常乐情绪如此激动，他也全当做微风拂面。

常乐“唰”地拉下了脸，冷哼道：“也有可能是修炼了与《无相真经》类似的功法。”

一阵沉默，片刻，度厄尊者主动打破这份静默，他忽然叹息道：“可惜承天岛那边把情报藏得太紧，不晓得当初从寒月剑下带走混沌之体的黑衣人跟现在这一个是不是同一个，如果是的话，岂不是意味着，那天取走天地人三剑的，就是脱离钟离醉辣手的那一个混沌之体？”

“你这联想力，不去写话本当真是浪费了。”常乐讽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