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得有多深,那么刀子扎进心脏时便有多痛。
倪蕊不是圣母玛利亚,不是观音菩萨,可以在被伤得体无完肤后,仍然以慈悲的胸怀,对所有伤害抱以风轻云淡。
她无法不悲,亦无法不恨,只是她选择了将这恨与悲,全部一人承担,悄悄掩藏在心底深处。
问她为什么倾心爱着这些山里的孩子?
答案很简单。
因为她没有能力留住自己的孩子,便尽全力的爱别人的孩子,这一张张天真无邪的面孔,总能令她恍惚以为是那个流逝的孩子在笑、在叫、在唱、在跳。
她支教、做公益,她是在为她的孩子积福,愿天堂里的小天使,能投胎到另一个好人家,能平安的出生,能遇到一个好妈妈,还有一个好爸爸。
而她自己,却爱不起了,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一个人,她千疮百孔的心,还不曾得到救赎,所以,她决定选择遗忘。虽然,这个过程同样很痛苦。
可她愿意尝试。
不爱不恨,便能不悲不喜,不是么?
“对不起,对不起……”
温承赫腥红的眸子,在倪蕊的声泪控诉中,亦忍不住的氤氳,眼角潮湿的雾气,渐渐模糊了视线,他高大的身躯,随着情绪的崩溃而无法抑制的颤动,抬起的手掌,抚上额头,挡住了眼眶中迸出的热液,嗓音哽咽低哑,“我明白,我感同身受,因为我跟你一样深爱小孩儿,可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倪蕊狂奔出门,泪洒一路……
……
山里的天黑得的早,而且温差较大,已近九月,即将入秋的季节,夜风袭来,凉意四起。
唐司祺是在村子的河边找到倪蕊的,他整整寻了一个小时,简直担心坏了。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唐司祺见到人,暗暗松了口气,他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在倪蕊身边的石头上坐下,以玩笑的口吻试探着问,“倪蕊,你不会是想跳河吧?呵呵,你可别为了一个男人,弄脏村里人的母亲河啊,人家全村人都指着这条河喝水呢!”
倪蕊脸上泪痕犹在,她尴尬的吸了吸鼻子,倔强的扯唇,“我才不会自杀!我可没那么傻,要是我死了,岂不是逼我的家人跟我一起跳河么?所以哪怕为了他们,我也不能死!”
“说得对!”唐司祺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黑眸熠熠闪光,“我觉着吧,只有爱自己的女人,才是活得最精彩的女人!爱情这玩意儿,虽然很吸引人,但不是生活的全部,有则加冕,无则淡然,一切随缘,不伤已,不伤人,才是最好的。”
倪蕊一声叹息,“司祺,谢谢你。我会处理好的,也会学着调节自己的心情,你放心吧,我很坚强。”
唐司祺看着她,语气有力,“你不坚强,没有哪个女人是超人,女人难过时哭鼻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只是想说,哭过后记得笑一笑,告诉自己,把不高兴的人和不高兴的事,全像鼻涕一样甩掉,然后迎着朝阳往前看,前方还是一片明媚!”
“倪蕊!”
“倪蕊!”
忽而,四周空旷中,回音阵阵,男人熟悉的音色,穿透了夜的寂静,打破天地静谧!
倪蕊鄙视自己,尽管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乍听到温承赫的声音,她竟没出息的依然心悸激动!
“嘁,刚说鼻涕,鼻涕就来了,这人真没劲儿!”唐司祺郁闷的撇撇嘴,浓眉蹙起,表情不悦。
倪蕊咬紧下唇,没有说话,她身子绷得极紧。
温承赫拿着手电筒,边走边喊,很快便沿路找了过来,光线照射在河边的那一对男女身上,他目光陡地一沉,步伐顿在原地片刻,才拾掇好情绪,强自镇静的走过来。
“晚饭做好了,回去吃饭吧!”视线胶黏在倪蕊脸上,温承赫无视唐司祺挑衅的表情,他像没事人似的,柔声说道。
倪蕊跑出教室后,他连忙追她,见她哭个不停的往山路下面跑,他以为她想回城,结果一个孩子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安慰他说,倪老师每次难过都去河边,过会儿就回来了,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