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幸好那个时候,爹回来了,爹娘也和睦起来,爹娘的宠爱让她渐渐地忘记了萧敬远。

她把他送的小红木锤子,还有那小木娃娃都收在箱子底,从不打开来看。

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嫁入萧家的,便以爲,今生自己怕是和他再无交集了吧?本就差着辈分,又不是什么血缘近亲,待到一日她嫁爲他人妇,怎么可能轻易得见?

只是终究没想到,自己在这一场燕京城动荡中,竟遭遇这般不幸。

更想不到的是,爬出洞口,迎着积雪反射过来的刺眼光芒,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他。

身穿战甲,顶天立地的他,弯下腰,对她伸出一双温暖干燥的手。

在那一刻,她整个崩溃了,再不记得曾经被抛弃的痛,冲着那双温暖的手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倒在他怀里贪婪地吸取他的温暖。

想起自己之前的行径,她不免微微咬了下唇。

一碗汤面入腹,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了干净温暖的衣裙,理智回笼,她又重新是兵部侍郎家娇生惯养待字闺中的姑娘了。

眼看就要满十五岁的姑娘,自然是要谨言慎行。

这样的一个姑娘,面对眼前这位数年不曾谋面的萧大将军,是羞涩矜持的。

於是萧敬远就见到,阿萝低下头,柔白犹如春桃一般的脸颊微微泛起粉润的红晕,修长细密的睫毛垂下,样子妩媚羞涩,就连那娇嫩的眼睑上方 ,也透出一层脂粉样的艶红来。

她是刚洗过澡,乌黑的青丝轻轻蔓延在少女微微隆起的胸前,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润,整个人仿佛清晨沁润了水光雾气的牡丹,轻盈盈的水灵,粉嫩嫩的动人。

萧敬远就这么看着,看着七年后已经初初长成的女孩子,微微开启娇嫩清透的唇瓣,低声道:「谢七爷救命之恩。」

她用的称呼,不是七叔,而是七爷。

七叔是世交间排着辈分的称呼,七爷,却是连那点世交之情都没有了。

更遑论昔年,小小的她曾窝在他胸膛里,软糯撒娇,仰起小脸儿歪着脑袋冲他耍赖。

这些,她可能已经忘记了吧。

萧敬远几乎在屋檐下等了大半个时辰。

这大半个时辰里,他想像过千百种她出来后会说的话,每一种,他都想着他该怎么应对。

可是万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这般疏远的谢辞。

一盆冷水浇下,揣在怀里的蒸腾热气,缓慢地变冷,变硬。

「三姑娘客气了,萧某奉太后谕旨剿匪,这本是职责所在,若是不能救得姑娘,反倒是萧某的罪过了。」

他的声音疏远客气,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阿萝默了片刻,有些不知道如何应答了,她也感觉到了,他眸光中的热度仿佛瞬间消退。

或许他在生气,生气她是个不识好歹的,前一个时辰还在软绵绵地攀着他的臂膀怎么也不肯放开,后一个时辰便矜持地不敢抬头去看。

贝壳般的小牙微微咬住唇,粉艶的丁香小舌轻轻抿了下唇瓣,她越发低下头,小声开口说:「七叔……你知道我娘和我弟弟的下落吗?」

牢牢地盯着她那唇舌间小小的动作,萧敬远的眸色变深,呼吸几乎停滞,胸口甚至泛起丝丝疼痛。

他深吸口气,箭袖下的拳轻轻攥起,以平稳自己的气息。

她果然是没变,纵然长大成一个妩媚动人的姑娘,却依然是原来那个性子。

开口叫七爷,是和他把以前的那点牵扯撇个清清楚楚。

再开口叫七叔,又是因爲有所求,怕自己生气了,便故意这么称呼来拉进一点点距离。

她甚至聪明地放低了声响,依然软糯的声调中透出点撒娇的味道。

这若是换了别人,他必然嗤之以鼻,冷漠对之。

往年求上他的人不知凡几,哪个敢在他面前动这种小把戏。

可是偏偏,她这小心思小手段,他甘之如饴。

「幷不知。」

他这话一开口,便见那湿润浓密的睫毛瞬间抖起,水润的眼眸中透出浓浓的担忧。

他怎么可能忍心看她这般。

「你别担心,我一路追过去,知道那些流匪也幷没有找到你娘和你弟弟。」

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