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年宁氏嫁给先头的那位公子,后来公子病逝,宁氏曾一度境况凄凉,彼时确实曾经怀下身孕,怎奈当时身子单薄,那腹中胎儿根本没能保住,就此流掉了。
宁氏生下的第一个孩儿,乃是阿萝的哥哥叶青川,这是再没疑问的。
「竟然是流掉了?」阿萝不曾想,母亲还有这等遭遇。
她一边这么喃喃着,一边挪动了下身子。
而她的挪动越发让萧敬远难以忍耐,当下只好再呷了一口茶来镇定心神。
「至於说到冯启月,爲何有哪般误会,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你姨夫冯大人早年一直官运不佳,又是冯家旁支偏系,冯启月在冯家颇受排挤。而后来她跟随父母前去偏远之处上任,其间也受过一些苦楚,以至於她渐渐生出心思来,认爲自己若不是父母女儿,那命运便可不同。偏生你母亲对她极好,以至於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也或者,还有其他一些事,让她起了误会。」
其实於萧敬远来说,这个冯启月心思倒是不难揣摩。
人但凡希望一件事如何,那么她便会偏於去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如此一来,宁氏对冯启月好半分,在她看来就是十分,她便可能倾向於相信,宁氏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阿萝听着萧敬远娓娓道来,抽丝剥茧分析冯启月心思,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一时想起上辈子许多事来,更加觉得可信。
或许她上辈子也存了这种误会,后来因缘巧合,她来到燕京城了,碰到了个机会,僞装了自己,代替了自己的人生?
那是谁帮了她呢?是那绑架了萧敬远的人吗?
阿萝这么一想,觉得倒是颇有道理,如此一来,一切就说通了。
如今萧敬远要说的,便是找出背后绑架萧敬远之人,就此斩除祸根。
「七叔,还有一件事,我可得提醒你。」阿萝歪着脑袋,认真地道。
萧敬远看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几乎失笑,不过他还是努力收敛了笑,问道:「什么事,阿萝快告诉我。」
「我在那梦里,是被囚禁在萧家水牢的,这个水牢,必须想办法找出来。」
「这是自然。」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知道水牢,又把我囚禁在里面呢?那个人怕是和萧家有莫大关系,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水牢的秘密?」
萧家当年建府,还不知道其中藏了多少隐秘,时过百年,就连萧家人自己怕是也没几个知道这水牢之事,至少萧敬远是不知道的。
可是,那个人爲什么知道的,那个人和萧家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根本就是萧家举足轻重的人物?
萧敬远开始的时候,尤自神情自若。
他其实已经把这件事查得透彻,根本不需要阿萝提醒的,是以他乍听到,幷没在意,可是望着阿萝那认真的眼神,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查清楚了绑架自己的幕后指使人是谁,怕阿萝知道难过,所以隐瞒下,可是他自己,其实也要提防那至亲之人,可能就是背后捅刀人。
如阿萝所说,萧家地府的秘密,连自己都不知,外姓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阿萝见萧敬远听了自己的话后,一直不曾言语,心里难免想着,他这么坚强的人,想到自己或许爲亲人所背叛,心里也是难过的吧?
仰脸望着他刚硬的容顔,看那冷静镇定的眼眸,想着再坚强的人,其实也有脆弱之处,只不过遮掩得好而已,所以不爲人所察觉。
这么一想,她竟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了。
抬起手,她摸了摸他的脸颊,软软地哄道:「或许根本不是萧家人做的,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说完这个,又觉得有点假。
她刚告诉人家萧家人可疑,转眼又说不是?
绞尽脑汁一番,她终於重新想出一句安慰的话:「就算是自家人,又如何?他既能干出这等事,便早就不顾骨肉亲情了,你又何必爲此难过?」
萧敬远听到阿萝这安慰之言,不免一怔。
这句话,他正准备着哪一日真相大白,他说出来安抚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