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冷风肆虐，越靠近黎明时分，天气越冷。

慢慢地，别说一般的士兵，就连站在外面值守的亲兵蒙青山也四肢僵硬，身体身不由己地哆嗦起来。别的士兵都躲到背风的地方避寒去了，只有他继续一动不动地站在沐风的房门前，身形挺拔，意识却越来越迷糊。慢慢地，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冷风中，沐风的身体一动不动，线装古籍《天上人间》依然翻开在桌面上，神魂却不见踪影。似乎飘荡了亿万里之外，又像是跳出了三界外，已经不在尘世间。恍惚之下，打开了一段段尘封在脑海深处的上古大巫的记忆片段，一幅幅震撼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失神之下，沐风感觉自己似乎化身某个上古大巫，经历了一场场惊天动力的血战，毁天灭地，撕裂虚空；

转眼间，又感觉自己似乎化身一块亘古存在的陨石，在无尽虚空中冷冷地注视着天地的变化，目睹大千世界一次次的繁荣，一次次的毁灭；

接着，又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不知哪一代的前世，化身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虽然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但陷入了敌军的重重包围，数不胜数的刀剑砍在身上，带起一个个血淋淋的伤口；

下一刻，还来不及一声惊叫，突然间又回到了沐府，走到了母亲身后。正准备躬身问候，冷不防母亲突然转身，手持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霎时间，天旋地转，感觉生命在迅速流逝，耳边却传来母亲阴森森的哈哈笑声；

再下一刻，神魂飘荡到了一座黑乎乎的恢宏的大殿，凄冷无比。隐隐约约的，只能依稀见大殿前方有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自己在小声地哭泣，哭声无比的凄凉。那隐隐约约的背影，有点像母亲，又有点像荆无双，仔细一，又像是佛本香，乃至在大千世界到处漂泊的叶可萱。那隐隐约约的哭声，让人无比的凄凉。

……

沐风脑海中，浮现了数不胜数的画面，仿佛经历了千百世轮回，体验百味人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千年，也许是亿万年，沐风终于在冷风的吹拂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发现天色还没大亮，才仅仅过去了几个时辰。和原来相比，一身修为没有什么变化，唯独一双眼睛，多了一股浓浓的沧桑和忧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梦中泪流满面。

“纵使今生享尽荣华富贵，后世蹉跎，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千百世痛苦的轮回，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什么时候，内心才有一刻真正的平静？”

沐风意识恍惚，一时之间，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在现实之中，还是在梦境里。广陵君在乐谱《前世今生》中的一句话，突然浮上心头。

大道无情，经历这么多风浪后，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铁石心肠，不会再为尘世俗事所动情。然而，这一番参悟后，他才明白，自己骨子里还是一个多情生，有着普通人的七情六欲。想起梦境中那隐隐约约的凄凉的哭声，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不知这是一场荒诞的梦境，还是命运对自己的启示。想起梦中母亲那阴森森的笑声和阴狠的脸庞，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唯恐真有那么一天。

呼……

又一阵冷风吹过，突然让意识恍惚的沐风惊醒过来，这时候，才感觉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股隐隐约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