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驭妖 枫飘雪 9008 字 1天前

第六十章 明了

「你......」昭晨阴沉的目光,让玉蔚儿心猛地揪紧,他的表情怎么会这么、这么的可怕?

见到玉蔚儿慌乱的眼神,昭晨突然笑了,哈哈大笑着彷佛是恶作剧得逞一般:「玉蔚儿,你还真是单纯,我吓你的!」

「你......」玉蔚儿猛地站了起来,气愤的一甩衣袖,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他怎么会被这种人耍?真是可恶!

望着玉蔚儿匆匆离开的背影,昭晨缓缓的勾起唇角,低声呢喃着:「真是单纯的兔子。」

卧房内的宫明珏昏昏沉沉的睡着,全然不知玉蔚儿站在门外,隔着门板凝视了许久。休息了一天,宫明珏问了问璇的伤势,似乎没有大碍,只需要静养即可。

出门,正好碰到来找她的昭晨:「你来得正好,我刚要去找你。」

「什么事?」一听说宫明珏要去找他,昭晨立刻笑开了花,她想找他是不是发现他的魅力了?

「你要是跟我走了,魔窟怎么办?」宫明珏支着腮,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昭晨微变的脸色,敢情她不是想见他。白兴奋了!

「不用担心,魔窟本来自然存在就算不是我控制了它,自然也会有别的妖想法设法来控制,毕竟对妖来说,这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昭晨按下心头的失落,说道。

宫明珏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络迦森林与无限之渊都是你的地盘?」从络迦森林控制妖群又在无限之渊控制魔窟,他本事倒是挺大。

「不是。」昭晨笑了笑,「络迦森林只是我去夺宝的地方。」

「夺宝?」宫明珏突然想起当日聚会上的宝贝,「你要林珊的逆天?」说完,上下打量着昭晨,「你不是挺厉害的嘛,还要逆天做什么?」

昭晨笑了笑:「要是有了逆天,我经历天劫的时候就能多了一份保障,知道林珊手里有逆天,我当然要去取来。」

「天劫?」宫明珏激动得站了起来,又是天劫,「你的级别......等一下,别说,我自己猜猜。你比蔚儿高......难不成......」突然大叫着,「你有三千年了?」哇,发达了发达了。三千年经历过天劫的妖,岂不是比蔚儿厉害好多?赚了赚了。

「三千年?」声音拉得很长很长,突然猛地靠近宫明珏,与她脸贴脸,眉头一挑,眼神凌厉,「你觉得我很低级吗?」

「呃?」宫明珏吓得往后一缩,咽了口口水,突然感觉不对,她为什么要怕他?他是她的契约妖诶,一想明白,立刻不退反进,死死的盯着昭晨,语气不善的低吼,「凑这么近干什么?我眼睛没有毛病!」

昭晨轻轻的笑了,伸出手指轻轻的抚了下宫明珏的脸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那么低级。」手要动,还想进一步下去,突然,手腕一痛,整个被掰到身后,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怒火,「你想做什么?」

「璇?」昭晨一愣,他怎么出来了?

「你的手在干什么?不想要了是不是?」璇冷哼着,一脸的阴沉,「我很乐意帮你取下来多余的零件。」

「不劳烦你了。」昭晨低声讪笑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想抽回来,却无法移动分毫。

「你的手在做什么?」璇眼眸一眯,杀气立现。

越来越疼的手腕,让昭晨苦笑不已,看来明白自己心意的璇,是要绝对的扞卫她了。早知道昨天就不说那么明白,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看她头发乱了,帮她弄弄。」他很识时务,跟璇硬碰硬的事情他才不会做,他要慢慢慢慢一点一点的让宫明珏喜欢上他。

「是吗?」这种话骗鬼去吧!手上一用力,昭晨的身体猛地一沉,手腕突然有一种要碎裂的痛感,恍惚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的手就会这样废了。

「璇,别废了他。」关键时刻,宫明珏突然出声,救下了昭晨。

「你......」帮他?璇后面的话没有问出口,只是愣愣的盯着宫明珏,制住昭晨的手,松了开来。难道说她对昭晨......

是啊,昭晨长得这么祸国扬名,她一向都喜欢男色,被他吸引很正常。

突然,一甩头,他想什么呢?她无赖是无赖,但绝对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目的。

「还是主人要,知道疼我。」昭晨得意的笑着,特意的咬重那个「疼」字。

「你到底是个什么级别?」宫明珏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刚刚说到一半就被璇打断了。

「四千。」昭晨说的时候十分自信。他不仅仅是个有四千年修行的妖,实际他活了已经不止四千年,他的经验极为丰富,因为曾经的经历,让他比同样级别的妖要厉害许多。

「四千?」宫明珏兴奋地瞪大双眼,「太好了!」上前一把抓住昭晨的胳膊,「你真的是四千年?」

「真的。」昭晨开心的笑着,不是因为宫明珏知道到他的厉害,而是因为紧握在他胳膊上的柔荑。

「经历过天劫?」宫明珏还是不放心的再问了一句。

「没错!」

「哈哈......太棒了!昭晨真是太好了!」宫明珏激动得扑了过去,用力的搂住昭晨,兴奋地拍着他的后背。

「是啊,太好了。」这个感觉抱起来真是太好了。昭晨对着璇挑衅的一笑,怎么样,这回是宫明珏主动抱他,璇还有什么话好说。

「想不到昭晨这么厉害,我放心了。」宫明珏笑得合不拢嘴。

「嗯嗯,放心。尽管放心。」昭晨也是越笑越美,暖玉温香抱满怀,这种感觉还舒服了。

「以后再遇到什么麻烦,就不用璇出手了。璇以后就能好好好休息!」再次用力的一拍昭晨,宫明珏用力的点头,真是太好了!

「呃?」激动得笑容顿时凝结在昭晨的脸上,得意的眼神立刻暗淡无光。对面的璇挑了挑眉,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也不用说什么,璇脸上嘲讽的表情足够羞辱他的。光芒一闪,璇消失,回到隐藏空间,留下一片无声的尴尬让昭晨自己面对。

「很好,真是太好。」宫明珏同时也放开了昭晨,「喂,弄点东西来吃。」

听到宫明珏颐指气使的话,昭晨笑得极其无奈:「主人,你也太狠了吧?」先把他捧得高高的,然后嘭地一下再把他掼到谷底,这样的大起大落也太刺激了吧?

「我让你弄带你吃的就狠?」宫明珏不明所以的看着昭晨,「你堂堂一个魔窟的主人,至於这么小气吗?」

「唉......」昭晨无奈的摇头,算了,再这么说下去也没有意义。她根本就没有自觉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殊不知他与璇之间都暗中交锋好几次了。

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冲钝。

「我让人去弄饭。」说不通就不说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吃完饭,宫明珏自己在无限之渊转悠,危机重重的无限之渊自然有它独特的地方,比如说,盛产邪恶的果实,那些浆果挤出的汁液,可以发挥其妙的作用。

「主人。」小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宫明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蔚儿,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主人在做什么。」玉蔚儿收起眼中的复杂情绪,乖巧的笑着,「这是什么?」

「这个啊......」宫明珏扬了扬手中的浆果,「毒果哦。」

玉蔚儿往后挪了挪,远离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果子,光闻到气味他都感觉胃里不舒服。宫明珏看到玉蔚儿的反应,一笑,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吃了这个就不会被它的气味困扰了。它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是有毒的。」

「主人,它有什么用?」玉蔚儿好奇的问着,有毒的东西不是应该避开吗?

「当然有很多用处,有毒的不见得都是坏的,用的恰到好处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宫明珏笑着眨了眨眼,把浆果收了起来。

「主人怎么对草药这么感兴趣?」这么多日子相处下来,很容易就发现,宫明珏只要一碰到草药,就有饱涨的热情,经常一研究就好久,丝毫都不见疲惫的样子。

「习惯了吧。」宫明珏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在一旁的岩石上,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偶尔掠过几只飞鸟,怡然自得的模样羡煞世人。

「习惯?」研究草药也可以成为习惯?玉蔚儿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主人,蔚儿懂了。主人一定是很喜欢草药,是不是?因为喜欢所以才爱研究,废寝忘食。」

「喜欢?」宫明珏举起手中的浆果,复杂的盯着它,「蔚儿,你知道吗?其实我是最不喜欢草药的,我不喜欢草药的味道,不喜欢在泥土中挖掘的肮脏,更不喜欢熬制时候繁复的比例配方。」

「呃?」玉蔚儿愣住了,不喜欢?不喜欢主人怎么还这么爱研究?

「因为我的妈妈就死在草药上。」宫明珏温柔的笑着,「妈妈,就是我的娘亲。蔚儿你知道药人吗?就是研究出来新的药品需要一个人来尝试,这个药到底是怎样的毒性,又有着怎样的副作用。用其他的方法永远没有人体试验来的直接。我的妈妈,不知道尝试了多少药。」

「主人......」玉蔚儿心惊,不是因为宫明珏话里的意思,而是因为她的眼神。

静静的望着那个毒果,如此的平静,似乎满不在乎,随意的说出。可是,那眼神中的空洞,彷佛无底的深渊,吞噬了所有一切,巨大的悲痛,似海啸爆发,喷涌而上。让人不忍再看,好像再看下去,他的意识也会被她的悲痛灼伤。

「妈妈为了保护我,甘愿用自己的身体试验那些药物,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保护我,保护我不受到那些人的伤害。」宫明珏笑着,极其的温柔,温柔得好似月光,用最柔和的光芒,掩盖了所有孤独与心痛。

「蔚儿,你说,那些人怎么会如此可恶呢?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伤害一个又一个人。我恨,我恨他们。」宫明珏啪的一下捏破浆果,鲜红的汁液顺着指缝缓缓流下,粘稠得好似悲伤的血液,滴落在黝黑的土地,无声的渗入。

「主人,后来呢?」玉蔚儿想知道主人怎么样了?为什么她这么恨草药,如今还对草药这么痴迷。

「后来?」宫明珏身体后靠,将手撑到身后,支着自己的身体,一手的鲜红印在岩石之上,缓缓如血的汁液慢慢顺着岩石滑落。

「蔚儿,你说,一个从小被浸渍在药草中的人,会怎么样?从睁开双眼的第一刻开始,每时每刻周围都被草药包围着,她会怎么样呢?」宫明珏侧首对着玉蔚儿俏皮的眨眼,娇俏可爱,带着孩子气的调皮。

这样的模样,玉蔚儿不但不开心反倒一阵的心痛,他没有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很简单,太熟悉那些草药了,熟悉得好像自己的感官一样,对它们的特性好像呼吸一样的简单。配制药品自然十分简单,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做了一种药,每天的水里加了一点点根本就不会尝出味道,一天一点,一年的时间,药效终於发作了。」一提到这些,宫明珏得意的勾起唇角,「很厉害吧,所有的人都变了,变成一个一个大白痴。哈哈......还有比这个更讽刺的吗?全都是自负至极的人,以为自己是世上最聪明的人,最后变成了白痴。连自己的屎尿都无法控制,整日一身的狼籍,在屎尿堆里挣扎。好不好玩?」

玉蔚儿抿抿唇,没有接口,心莫名的抽痛。主人笑容内,无法掩饰的悲伤,好像丝线,勒伤了他的心,不停地缠紧、收缩,好痛。

「本来我还想报复他们的,但是,我那个善良的妈妈,阻止了我。知道她说的什么吗?」宫明珏歪着头,笑看着玉蔚儿,见他不说话,自己接口接着说下去,「她让我放下。放下啊,哪有那么容易,他们害了我妈妈多少年?我怎么可能放下?」

「但是我不能报复,因为妈妈会伤心。我们也争吵过,我当时不懂,为什么妈妈要护着他们呢?」宫明珏无奈的摇头,「你猜我妈妈说什么?她竟然说是要我放过自己?你说这是不是太可笑了?我是在报复那些害了妈妈的人,为什么妈妈反倒说要让我放过自己呢?」

「蔚儿你懂吗?」宫明珏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道。

「嗯......」玉蔚儿只是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声音,他能说什么?主人根本就不需要他说话,只想有一个倾听者吧。

「我也是到了许久之后才懂。妈妈想我好好地活着,不要活着仇恨之中,她希望我开开心心的,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生活在阴暗之中。」宫明珏笑着,眼中有些淡淡的酸涩,望着天空的双眼有些模糊,用力的眨了眨,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滚滚而下,湿湿滑滑的滑过脸颊,温热的冰冷。

「蔚儿,我很努力,很努力的想忘却仇恨。可是,妈妈却不等我。三个月的时间,从那黑暗的日子脱离才短短三个月,妈妈的身体就再也撑不住了。无论我用什么药,无论用什么方法。再也撑不住了。」声音微微的颤抖,带着哽咽,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宫明珏轻笑着,「最后就留给我一句话『你要好好活着,不要想去寻死,听到没有,不然妈妈会永远恨你!』好残忍的话。就这么一句话,让我孤孤单单的活在世上,没有亲人,没有寄托,整日如行屍走肉一般,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浑浑噩噩。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才会垂怜於我?」

玉蔚儿抿了抿唇,他从来都不知道主人嬉笑的面具下竟然是隐藏着一张流泪的面容。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宫明珏眼神涣散,似乎回到当时的情景之中,「我找啊找,找了好久,终於发现,原来是味道,房间内浓浓的药味散去,没有了妈妈的味道。」眼眸温柔的垂了下来,轻声说道,「妈妈因为长期试药,所以身上一直有很重的药味。从那天开始,我专心药材,因为......」声音顿了顿,才轻声呢喃着,「接触药材,是见到妈妈唯一的途径。」

话音落下,鬓边的黑发渐渐湿润,大滴的泪水,接连不断的从眼角淌下,隐入黑发之中。宫明珏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滚滚而下,唇紧紧的抿着,将呜咽的声音封在口中。她没有哭,只是沙子迷了眼睛。

她不会哭的,她活得很好、很好,妈妈一定会看到她活得很好,很开心。她不会哭,不会让妈妈担心,更不会让妈妈难过。

妈妈,我真的活得很好。真的!

玉蔚儿默不作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静静地陪着宫明珏,任由林中的风卷起他们的长发,纠缠在空中。天大地大,只有自己一人,这种孤寂感他曾经也有,千年修行,不知为何,除了修行还是修行,唯有修行才能打发无聊苍白的岁月。

直到遇见了宫明珏,他才发现原来人生可以这样,这样肆无忌惮的疯狂,这样嚣张的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这样肆意的讹诈那些带着虚伪面具的人。生活突然从单调的灰黑变为了五彩的斑斓,奇妙人生的大门由此打开。

这样的主人,他怎么能舍弃,他怎么能不竭尽全力的为她好?

主人,谢谢你,能对蔚儿说这些。将蔚儿当做知己,我与有荣焉。

清风拂面,让人熏熏欲醉。两个人静静的待着,沉醉在自然之中,放松了所有的神经,抛去一切心绪,将自己融入无边的天地之间。

「谁?」不知何时,他们竟然睡着了,突然的动静,惊醒了玉蔚儿,警惕的起身盯着缓缓走近的昭晨,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我怎么不能来,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昭晨好笑的反问,什么时候他在自己的地方走动还需要请示别人?

「你有什么事?」玉蔚儿还是对昭晨不放心,总感觉他不怀好意。

「我来问问主人,她的两个朋友快醒了,要怎么处理。」昭晨看着躺在岩石上的宫明珏的睫毛眨了眨,走了过去,「主人,你说呢?」

「马上就要开始决赛了。」宫明珏算了算日子,起身,问着昭晨,「他们醒了之后会怎么样,身体会有伤害吗?」

昭晨据实说着:「那倒没有,不过,就是有些乏累罢了。」

宫明珏想了想:「这样吧,你将我们送到无限之渊附近,最好附近能有一个级别不是很高的妖兽的巢穴,里面有黑晶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昭晨笑了,这个对他来说太简单:「你们在魔窟遇险,不知道怎么的,三个人被扔在无限之渊,运气极好的捡了一条命。休息之后又发现周围有个不太危险的妖兽巢穴,取得黑晶,参加决赛是不是?」说完,也不等宫明珏的回答,转身就走,「我去安排。」

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主人,从你们离开这里开始,我就要跟着你了。」他可是怕她反悔,要是她突然下道命令让他留下来,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主仆契约已签,他就要听从她的命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