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血莲
风尘尽,竟是狂笑起。
放肆的大笑带着世间的癫狂,听得人心里发慌。「我的能力无法发挥,你呢?受伤的身体竟然还妄想催动往日力量,不自量力的家伙!」宫珲大笑着,唇边有鲜血流淌,摇摇晃晃的身躯在风中颤抖,可是他的脸上那疯狂的笑狰狞的扭曲着,奋力的在嘲弄着璇。
对面的璇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是更加的虚弱,颀长的身子靠着一块掀起的断壁巨石,斜斜的依靠在上面。衣衫被风吹得飘摇不定,长长的头发半压脑后,俊脸竟然是惨白如纸。身上看不到一点伤痕,只是从他冷漠孤傲的眼神读出他心底的坚决,要置宫珲於死地的坚决。
「不自量力的是谁很快就会揭晓。」璇冷笑一声,淡淡的笑意好似严寒骤降。长指一拂,扯下一根发丝,在食指上绕了几圈,慢慢舒展开右手,柔顺的发丝顺着狂风,卷起,飘扬在空中。
突然之间,半空中的积云骤然压低,无数的黑色光线激射而下,袭向宫珲。黑色的光线,好似自己拥有灵魂,竟然缠绕上宫珲的身体,密密匝匝陡然勒紧,将宫珲困入其中,一道道细密的血痕刹那间布满宫珲全身。
宫珲奋力挣扎,手中金色长剑怎么也无法斩断那细密的黑色光线,不是斩不断而是根本就碰不到,谁听说过光线是可以切断的?只要有一点点缝隙,依旧会束缚着他的身体。
长剑低垂,剑尖抵住地面,宫珲心中大骇,想不到璇的力量竟然还能如此爆发出来,难道说他不要命了?
「璇,够狠的。」宫珲被困黑色光线之中,脸上是嘲弄的笑意,不知是在嘲弄璇还是在嘲弄着他自己。
「比你差得远。」璇没有废话,只一句就点明宫珲所有的一切。宫珲事事做绝根本就不留余地,要问世间谁最卑鄙无耻,宫珲绝对算是头号!
「你还在记恨以前的事情?」宫珲好笑的摇头,似乎在责怪璇的小气,「那种事情能怪我吗?」
「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无耻已经不再需要什么遮掩!」璇冷哼着,极其不屑的盯着宫珲。
「成王败寇,这么多年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没有弄懂吗?」宫珲大笑着,「璇,你真是食古不化的家伙!」
璇再也不说话,似乎不愿与宫珲说话,只是食指轻动,黑色的光线骤然加密,黑色光芒之中似乎隐藏着一股淡淡的青色,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笨蛋!」宫珲大笑着,「你连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了,还想跟我斗!找死!」尖细的笑声好似锐利的针尖划过瓷器表面,刺耳的痛。
手中金色长剑一竖,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猛地金色光芒大盛,嘭嘭几下,束缚住他的黑色光线陡然断裂,就好像黑暗被阳光所驱逐一般,迅速而彻底。
力量反噬,靠着断壁支撑的璇一声猛哼,内脏再也无法承受力量的超负荷使用,受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血,再也无法控制,淋淋而下,滴落在残破的地面,飞溅在飘扬的尘土之中。
「璇,你认命吧。」宫珲解除束缚,冷笑着,握着金色长剑一步一步逼近璇,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这场比斗注定了他的胜利。
璇盯着宫珲,眉头慢慢拧紧,手指困难动了动,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体内的伤势,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心底长长的叹息一声,罢了,他已经支撑到了最后的时刻,普通的力量根本就打不赢宫珲,那么只能动用他本体的力量了。
心念刚起,已经开始在默念着口诀,一时之间点点青色光芒在身上泛起,好似九天银河落下拢在他的周身上下,美得神圣、美得危险。
宫珲的脚步一顿,眼神一暗,盯着璇。他不敢上前,他知道璇要开始拼了,此时他无法确定璇的能力在恢复本体之后会发挥到什么地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实力绝对会飙升好几倍。他能胜吗?
既然璇要拚命,他奉陪。要是说璇在鼎盛状态,他一定会转身就跑,但是,如今的璇根本就不能完全发挥出全部的力量,他还有机会一拼。拼赢了,他得到的好处自然多多。
宫珲将手中的金色长剑刺入地面,双手支撑在剑柄上,他决定了,赌一局。
两个人,一个一身金色光芒,一个一身青色冷光,全都不动在风中,没有丝毫的动作,却怎么也无法让人忽视他们周边的力量涌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直等那时机一到,竭尽全力的发出那最后的一击。
或生或死……
宫明珏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中竟然有了一抹笑容,与此时情况格格不入的笑容,突然低声道:「昭晨、蔚儿,世上总是福祸相依的。」
「呃?」玉蔚儿傻眼,这个时候主人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女人,你想做什么?」昭晨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事情要发生。
宫明珏嫣然一笑,轻声道:「不做什么,只做我该做的事情。」
「笨蛋,你别冲动,你不是对手!」昭晨大叫着一抓宫明珏的肩,她又想做什么蠢事?「唔……」哪知手刚刚碰到宫明珏的肩,却骤然被弹开,她的肩上好热,根本就不是正常可以忍受的温度。
她怎么了?
昭晨和玉蔚儿脑中同时闪过这个疑问,突然,两人眼前有丝丝黑色的东西在飘扬,是头发,宫明珏的长发,在暴长。
本来才不到腰间的长发此时竟以一种极其快速的速度生长着,拉长、迅速的拉长!浓密的黑色飞扬在风中,纠缠着,有一种妖娆的美,看得两人目瞪口呆,她怎么了?
手中的妖刀再次发出光芒,柔柔的光芒,好似月光打在冰雪之上反射出来的白色清冷光芒,轻轻的笑着,如同一个午夜的精灵,神秘而美丽,缓缓的向璇与宫珲走去。
她不知道璇要做什么,可是她有一种感觉,璇好像要使出一个很厉害的攻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一种璇快消失的感觉?
一想到璇会消失,心底突然有着剧烈的痛,怎么忍都忍不住,好痛、好痛……
「主人。」玉蔚儿想拉住宫明珏,手刚刚伸出去,啪的一下被一股力量反弹回来,就那么一下,他半边身子被震得都是麻的,动都无法动一下。主人,怎么了?
昭晨眉头紧锁,盯着宫明珏的背影,她要做什么?
「宫珲!」
一声清冷的呵斥打断了宫珲的力量积攒,睁眼,只见宫明珏单手握住妖刀,冰冷的刀尖指着他的方向,冷冷的神态,好似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怎么?你来出手?宫明珏,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宫珲嘲笑的笑着,突然的魂力觉醒是很厉害,有妖刀辅助真是不错的力量,不过,那些力量根本就无法与他抗衡。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宫明珏笑了,很柔很柔的弯起眼眸,好像是春天的清风柔柔的拂过大地,让人身心一暖,不由自主的沦陷在她温和的笑容中。可是,那种暖也只是一瞬,突然之间,漫天飘雪,刺得人一个哆嗦,彷佛是被什么从温暖的春日陡然之间拽入腊月寒冬。
身上冰冷的凉,扎着人的肌肤。
宫珲身体一抖,才猛然之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不、似乎不是雪,凝眸细看,看清了,那分明就是细碎的冰凌。打在人的身上初时不是很痛,只是有点凉凉的触感,接二连三之后才发现,被冰凌打到过的肌肤是冷到极致已经没有了感觉。
「宫珲,你去死!」一声暴喝发出,宫明珏高举妖刀,猛地劈下。妖刀快速的落下,周围飞舞的冰凌骤然变密,就在那一刹那,眼前一片苍茫,什么都看不到,全都是漫天飞舞的冰凌,根本就看不清楚神殿、看不清楚对面的人,触目所及全都是快速旋转、下落的冰凌。
「这是……」璇的口诀念到一半生生停下,因为他感受到一股不自然的力量发出,通过地面传到他的心底,震撼着他。
「灭!」一个字,清脆又冷戾,响在浓密的冰凌风暴之中,没有人看到宫明珏是怎样的动作,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大地在剧烈的震动,全都无法站稳,耳边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身体不受控制的左摇右摆!
良久,惊天动地的摇晃才停歇,眼前的冰凌也慢慢减弱,月光清清爽爽的拨开厚厚的积云落在地面,刚刚昏暗的情况被一扫而空。力量、压抑的力量波动也消失不见,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宁静而安详。
「天!」玉蔚儿突然掩口惊呼,双眼大睁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昭晨凝眸一看,也是大吃一惊,愣怔的盯着,他没有看错吧?
没了!神殿没了!刚刚还屹立在他们面前的巍峨神殿此时成了一片废墟,瓦砾,他们面前只有一堆破碎的瓦砾,就连一个稍大一点的断壁都看不到,全都是不足巴掌大小的碎石。轰塌!难道说刚刚的巨响是神殿倒塌?
这是什么力量?竟然将庞大的神殿轰塌成这个样子?要知道,神殿的面积足有一个小镇大小,更何况还是用坚固的石料砌成,就算是人力来拆除也需要好几个月,宫明珏是怎么做到的?只在一瞬间,神殿就成了废墟了?不、是碎石场。
昭晨呆了,神殿,无论哪一处神殿,那都是有一丝神的力量在支撑,宫明珏竟然发出可以抗衡神力的力量?神的力量,那是深不可测的力量,就算是他也不堪一击,她、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妖石化成的妖刀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月光下,宫明珏冷然站在那里,妖刀指地,上面有殷红的血水滑落,一滴一滴,缓缓的滴在地上,迅速的被地面吸收。顺着妖刀往上看去,鲜红的血水蜿蜒而下,妖娆的好似一支曼妙的花藤,缠绕在妖刀冰冷的刀身上,握刀的手,更是染满了鲜红,长发飞扬下是一张失去了血色的苍白容颜,胸口的伤势裂开,大量的鲜血涌出,好像永无止境的喷涌着。
「笨蛋!」璇突然靠近宫明珏的身边赶忙用妖力暂时的封住她的伤口,再这么流下去,她不死才怪!
「你想干什么?」璇伸手抓住宫明珏的双肩,想晃醒她,但又怕自己的动作会牵扯到她的伤口,再次崩裂。
呆滞的眼神终於动了动,有了焦距,看到眼前的璇,宫明珏的唇角泛起了一丝笑容,开口,声音很弱很弱:「你没事?」
「笨蛋!」璇已经不知熬说什么好了,除了咒骂就只剩下咒骂。
单手扶住璇的胳膊用力支撑着她虚弱的身体,妖刀一摆,指着神殿废墟中的某一处。
璇感受着她冰冷的手掌,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废墟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顶着碎石,一动一动的要钻出来。
「你又想干什么?」此时昭晨和玉蔚儿也过来,扶住宫明珏因失血过多而冰冷的身子。
「那里有东西,拿过来。」宫明珏声音极其虚弱的说着。
「我去拿,主人你别动了。」玉蔚儿说着立刻过去,伸手拔开碎石,顿时愣了一下,碎石之中竟然有一朵血莲,妖艳的红色,亭亭玉立的绽放在碎石之中,怎么会?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纵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快速的采下回到宫明珏身边,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