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孙赫武愣了愣,瞪了自己属下一眼,对他黑着脸反问道:“为什么还不行动?”
江东的属下沉吟了一会,再次鼓起勇气,跪在了孙赫武的面前,对他大声说道:“主公,你之前的命令,虽然残暴了一点,但却是稳妥的,但是后面的指令,恐怕是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
孙赫武呆了一呆,一颗心仿佛墙头的草,被劲风吹着,左右急剧地摇摆,他有些恐慌起来。
属下对他提醒道:“主公,你要知道,只有死人不会所说,你给了流民银两,安抚了他们,但是风可以传递消息,活着的流民,肯定会与这个村里的原住百姓碰到,然后一传十,十传百,陶姑娘仍然极有可能得知消息,主公,我们知道在六年前,你对陶姑娘就有了感情,如果这个节骨眼里出了什么状况,在下怕主公会后悔一生啊,请主公三思——”
孙赫武如同石像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痛苦地纠结着,思索着,属下的话说得不错,最干脆利落的做法是杀死逃过来的流民,因为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但是——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对属下说道:“你去吧,本王不改变主意了,本王想变成一个好的帝君,不想再当一个可怕的暴君了,仁者寿,我相信只要我心地仁慈,老天爷也一定会站在本王这一边的,你给流民银两的时候,也不要说是我江东给你的。”
看到自己劝说无效,江东的属下只好点点头,领着命令去了。
等到属下带着一百个人快速地离去之后,孙赫武才想起陶然儿快有一个小时没有回来了,他立马着急地出发去寻找她。
在寻找的过程中,孙赫武焦心如焚,他担心陶然儿已经知道了消息,可能她已经离他而去了!
孙赫武的一颗心仿佛有上万只蚂蚁在咬,他不停地向上苍祈祷,但愿陶然儿没有知道李信志的消息。
终于,他在一片荒草地上看到了长发飘飘的陶然儿,她苍白着脸,面朝着长安的方向,正在那里远眺着。
她仿佛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快成一块望夫石了。
看着她眺望的姿势,孙赫武不由心如刀割,陶然儿的心里真的只有李信志,不然她不会朝着长安的方向,这一看就看了一个多小时。
“然然——”孙赫武控制住自己痛苦慌乱的情绪,努力笑了笑,朝着陶然儿缓步走过去。
天色渐渐向晚,草地上开始布满露水。孙赫武看到了,只觉得那是他即将伤心的眼泪,他的心又是一阵痛,立马抬起头来,不敢多看。
陶然儿才清醒过来,立马朝着孙赫武走过去,她走到他的面前,一双湖水般清澈的大眼充满歉意,她对他说道:“你怎么来了?”
孙赫武微微一笑,伸出手握住她被荒野的冷风冻得冰凉的双手,对她温和地说道:“你已经出来一个小时了,我担心你,所以出来找你了。”
陶然儿更加愧疚,她居然出来一个小时了,刚才那一个小时,她望着长安城的方向,在心里在向李信志道别。
她轻轻地说道:“刚才,我在向过去告别,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孙赫武呆了一呆,她居然向他说对不起。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黑发浓密的脑袋,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傻瓜。
陶然儿轻轻地说道:“我向你发誓,不会有下一次了,后天就结婚了,结婚后,我就是你的娘子,对你绝无二心,我会很努力地去做你孙赫武的女人——”
听到陶然儿如此温驯的话,孙赫武感动得鼻酸手颤,他擦了擦眼睛,对她说道:“然然——”
天呐,她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她怎么可以对他那么好,他想着她对她的种种欺瞒,一颗心隐隐不安起来,他如此用心机,他会得到报应的,但是——
看着面前的可人儿,他朝思暮想了她六年,只要能够得到她,报应就报应吧。
孙赫武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微笑着睁开——
他伸出手捏了捏陶然儿白嫩的脸颊,然后搂着陶然儿瘦弱的肩膀,对她说道:“说什么傻话,我相信你,天色晚了,风很凉,我们回去吧。”
陶然儿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回去。
那天晚上,孙赫武整夜睡不着觉,身子像烙饼一般,在床上翻来覆去,距离他和陶然儿大婚的日子,还有一天的时间,他恨不得把这一天从中抹掉,直接跳到大婚的日子,天一亮就结婚。
但是事实还是不能如他所愿。
第二天,陶然儿醒了过来,她如同往常一样,照顾着孙赫武,等到孙赫武睡觉之后,她出去走动一下。
她刚走出孙赫武休息的房间,就看到一个本地的农民匆匆地朝她走过来,面色焦黄,满头大汗,对她急切地说道:“姑娘,我听说你们这里有郎中,我娘子难产了,我害怕,请大夫救救——”
娘子难产?陶然儿愣了一愣,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立马带着那个本地的村民去找张太医。
几分钟后,她找到了张太医,那农民因为又耽搁了一些时间,着急得脸都白了,他仿佛哑巴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见黄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滚滚地落下。
陶然儿无奈之下,只好代那个农民向张太医说明了事宜:“大夫,他娘子难产,想请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