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太后岂不知他的心思,揶揄道:“娘儿们好好说着话,你又来做什么?外头那些事还不够你忙的?”
宇文序道:“母后亲临宣室殿,若儿臣只顾政事,疏忽侍奉,便是儿臣不孝。”
“罢了罢了,”成太后命人取来一个金锞子荷包,“你鼻子灵,闻着压岁钱的铜臭气来了,我躲着你省下几个金子也不成。”
“谢母后恩典。”宇文序领了荷包,美人榻一左一右只有两人,皇后坐于成太后下首,宇文序自然坐去南婉青那头。彭正兴得了主子眼色,将椅子又移近些许,宇文序这才入座。
成太后看在眼里,已是见怪不怪,佩兰却笑道:“既然如此,太后娘娘也疼一疼我们,少一个是少,少十个也不多。”
今日成太后心情大好,当即下令赏赐阁中宫人如意金锞子一个,众人齐声谢恩,佩兰又道:“多谢太后娘娘,多谢陛下。”
成太后疑道:“你这丫头谢我便是,何故又谢陛下?”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佩兰含笑解惑,“若非陛下驾到,太后娘娘不肯破费,如何舍得赏我们呢?有因有果,自是要谢陛下了。”红衣娉婷,苒苒一欠身,倩影婀娜。
叽叽喳喳十分热闹,南婉青得了悠闲,事不关己。小矮几散落数颗烤栗子,裂口金黄焦褐,玉指悄悄探出衣袖,盘算着神不知鬼不觉摸一颗尝尝,可惜她坐得远,且不能闹出大动静,始终差了一厘半寸,屡次失手。
“免礼。”宇文序忽地伸手拾起栗子,捻了皮,大大方方送去南婉青身前。成太后只当又是儿子献殷勤,顺势转了话头:“近来饮食可还好?害喜可重?”
宇文序答道:“饮食都好,未见害喜之症。”
“头胎害喜不重,当真有福。怀你大哥哥那年,常常是吃一口吐两口,恨不能呕出肠子来。皇后第一胎也艰难,吃不下饭,后来才好了些。”成太后道,“她这样最好,胎象稳当,胃口也好,肚子里头的孩子准是强健。”
皇后应声:“是,皇贵妃好福气。”
“母后所言定然不错。”宇文序恭顺回话,又捻了几颗栗子,南婉青只顾着吃,颔首附和一句。
成太后也唤人拿几颗烤栗子,语气和善:“口味如何?爱吃酸的辣的?”
皇后默然兀坐,凤冠珠缨纹丝不动,如同雪后屋檐凝结的冰凌。
宇文序道:“她素来爱吃甜的。”
“甜的也好,这些年哀家倒不能多吃甜的,总是牙酸。”成太后看着二人恩爱情形,一阵喜一阵忧,又说了一会儿话,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