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面袋子,他叹口气问道:“你跟她要好,为什么不娶她?”
“爹娘已经给我说了媳妇,因为生产队管粮食的事,明梅家也不太同意。”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舀起一勺面粉,他直接往他脸上泼。趁他闭眼的功夫,一拳对准他那对招子揍去。吴大力瘫在地上,后背戳擀面杖上,疼得他直哇哇叫。爬起来抹把面粉,他呲牙咧嘴道:“这真怪不得我,是明梅说你不行。要打你一次打个痛快,那事还请你一定帮忙。”
默默地擀着粗面,王继周尽量忽略吴大力的嗡嗡声。三两下把面拉平,握起刀嘟嘟嘟地切着。
幸亏闺女给他找了这么个活,不然他真不确定,会不会直接拿刀砍了吴大力。活动下筋骨,他气稍微消点。他也明白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些年吴大力可轻易不往泉水村来,反倒是明梅频繁地回娘家。
吴大力捂着眼缩在门边,王继周那一拳可真狠。看他磨刀霍霍,不会是起了杀心吧?不过刚才他那话的确是重了些,“不行”对男人来说可是最大的耻辱。再加上这些年睡人家老婆,天,他怎么把这个给说出来了,这不是上门找揍?
“继……继周,兄……兄弟,有话好好说。”
王继周白了他一眼,上下打量着,继续用刀切面条。
完了,他不仅想杀我,难不成还想把我分-尸?
去深圳半年,打工的日子吴大力捧着收音机听遍了《张震说鬼》和《聊斋志异》。世界有多大,他的脑洞就有多广。
慢条斯理地切好粗面,王继周掏出昨天炸的藕盒。昨晚给四邻分点,昨晚再吃一顿,如今剩下不多。十字花两刀切成四片,他起锅热油,放入大葱爆出香味后添水煮沸。加入粗面后打四只荷包蛋,最后放入藕盒,用水的热气稍微加热,保留藕盒原本的香味,简单的两面杂烩汤出锅。
“亲子鉴定。”
“恩,亲子鉴定,捎我一个吧?”
“需要本人的头发或者血液,不多,头发几根就行。先说好,我只是帮你问问,人家帮不帮你我可不管。”
吴大力赶忙答应下来,现在只有北京能做亲子鉴定。他一个人去了,没门路也是两眼一抹黑。
“行,我这就去把胎发找来。”
王继周盛着面,眉头的阴云却是始终没舒展开。
跟着虞楠一并跑出大院,王曼特意往招待所看了一眼,果然大冬天的他还在洗衣服。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只有他的型号,平常那些大号的则一件都没。
“阿奇。”
“曼曼、虞楠,在这。”
“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清早的洗什么衣服,跟我们一块去跑步。”
钱华伸个懒腰走出来:“瓜娃子。”
王曼嘟嘴:“钱叔叔,你不是答应不叫我瓜娃子。昨天刚吃了我家藕盒,现在就来欺负小朋友。”
“小乖乖,真是怕了你。昨天那藕盒我只吃了两个,其它全被阿奇收起来,这点都不舍得。”
杜奇晾好毛衣,扭头辩驳:“曼曼别信他,我拿去给叔叔们分了分。”
王曼看向晾绳上那件衣服,是昨天炸藕盒时穿的。即便她在厨房里加了抽油烟机,但做饭还是连油带烟。冬天衣服那么难洗,想到这她有点小内疚。
“钱叔叔,本来就是一人一只。你自己吃了两只,阿奇肯定就没捞着吃。”
杜奇点头:“就是那样,曼曼下午咱们再做点。”
钱华伸个懒腰,神色暧昧地朝向晨光。这几个孩子真好,他也想自家那俩瓜娃子咧。再熬熬,等明年他参军也满十二年,可以把老婆孩子接过来随军。
“再做你不得再洗衣服,还是让我爸做吧,他正好要准备年货。”
呵欠打到一半,钱华笑着开口:“让阿奇炸就行,今早他一件毛衣洗四十分钟。你们再不来,毛衣都给他搓烂了。”
杜奇闹个大红脸,镇定下来反驳道:“本来七点就起来,想跟你们一块跑步。左等右等不来,我就干脆先把昨天的脏衣服洗干净。坐一天车,毛衣里出一身汗。”
他这般坦荡不掩饰,直接反将了钱华一军:我等朋友功夫,自己洗点衣服怎么了。
当然没什么,反正王曼觉得没什么,拍拍自己的头发,她转个圈:“楠姐给我剪得新发型,好不好看?”
钱华啧啧称赞,杜奇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曼曼这样真的好可爱,齐齐地刘海更显得她眼睛弯弯,所以他毫不吝啬的赞美:
“很好看。”
“走吧,一块跑步去,早点跑完,我爸还在家等我吃饭。”
王曼在中间,杜奇虞楠一左一右,呼吸着一大清早的新鲜空气,三人轻松地围着大院跑圈。
这半年被他们带领着,大院里出来锻炼的老人家越来越多。人老了跑不动,只能围着慢慢走。一路跑过去,三人见着不少走路的爷爷奶奶。
“杜奇,你知道昨天章磊生日?”
“不知道,我是临时去的。”
“那……”王曼捧起手呵呵气,杜奇从风衣里掏出一双毛线手套递过来:“给。”
“昨天钢笔,今天手套,那真是哆啦a梦的口袋啊,怎么什么都有?”
虞楠笑出声:“曼曼,手套可能是杜奇临时准备,钢笔却是他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
杜奇也慢慢解释一通:“其实道理很简单,就跟大家出门,都会随手往包里带两张纸巾一样。”
“原来是这样。”
终于弄明白疑惑,王曼朝路边溜孙子的王奶奶招手:“还有还有,你今天怎么没给杜叔叔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