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梁淮被她的固执给气笑了,把手往大衣口袋里一抄,转身往相反方向走, “算了,你自己事自己决定。”
丁幼禾咬唇。
其实她知道颜梁淮是为自己好,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他一直帮衬着,饶是她母夜叉在世也保不住平和日子。
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
丁止戈是她的底线, 而如今,又多一条。
叫元染。
“走吧,回家。”丁幼禾收回视线,拉起元染的手去开门。
元染沉默着, 目光落在她的侧脸, 眼神里满是意外和惊喜。
就像, 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人能理解自己, 然后忽然有一天发现,最理解他的人恰是他为之心猿意马的那一个。
灵与肉,竟都出奇的契合。
元染半垂眼睫,反手握进紧了丁幼禾的手,“嗯,回家。”
结果两人在玄关还没换好鞋,颜梁淮就又去而复返了。
一脸憋闷的颜警官手还抄在衣袋里,不情不愿地站在门口看向丁幼禾。
丁幼禾既喜出望外,又怕他还想游说,抢白说:“我心意已决!”
颜梁淮哭笑不得,“没打算再劝你。”
“那你……”
“与其看你们瞎折腾,我还不如来帮忙。”
丁幼禾微怔,而后欣喜地看了元染一眼,不敢置信地对颜梁淮说:“真的?你帮我查元染当年的事?你要帮我们?”
眼瞅着被开心冲昏了头的丫头就要去抱住人家警察叔叔的胳膊,元染沉着脸一把拉住她,把人又给拽回了自己身边。
丁幼禾太高兴,压根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转头对元染说:“有颜警官帮忙,一定可以还你清白的!”
颜梁淮的视线从她移向元染,“聊一下,具体情况。”
“好。”
片刻后。
刺青店顶楼天台,微风吹拂着晒得干绷绷的白色被褥,两个同样身材挺拔的男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近两米距离。
一看就知道,关系很不怎样。
“所以你并不知道当时是不是陈南先生喊你去天台,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把你从上面推下去的。”颜梁淮总结道,“而且,你的听力是在那次事故之后丧失,那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元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听力恢复的事,好像跟当年的案子无关。”
颜梁淮清了下嗓子,“但是跟阿禾有关。”
元染清浅地笑了下。
两个男人彼此心知肚明,楼下那个正在张罗着三个人午餐的女人,才是让他俩现在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
“你怀疑我是装聋哑,骗幼幼的同情,以便留在这里。”元染笑着耸了耸肩,“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我不聋不哑,就像现在,她也不会赶我走。”
颜梁淮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小他十岁的少年气炸了。
明明每个字都很斯文,有条有理,不带脏字,偏偏只要他一开口,就能气得他想枉顾警察身份揪住他的衣领吼他,别再装了!艹。
“所以……”元染用格外恭敬的口吻说,“颜警官如果能帮忙翻案,我当然感激不尽。如果不能,我也不会觉得例外——毕竟当年把我送进去的,就是你的同事们。”
语气是恭敬的,可颜梁淮完全听得出来,这小子言谈之间全都是对警察的不信任。
这反倒令他对元染是被诬陷的多了三分相信。
因为……丁幼禾当年也曾因为丁止戈的事而失望过。
人之常情。
但,颜梁淮冷冷地看了眼满面和煦的少年。
他还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有两张面孔的男人,他绝不是什么小白兔,充其量也是披着白兔皮的狼,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听见两个男人从天台下来的脚步声,丁幼禾从灶台边回头,“刚好,午饭好了。”
颜梁淮只在厨房门口稍停了一下,面色阴沉,“我不吃了,马上要回局里。”
“我做的简单,吃几口很快的。”
颜梁淮扣上大衣的扣子,“不了,我去查一下当年的卷宗,有消息及时联系。”说完三步并作两步,下楼去了。
很快楼下便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丁幼禾认识颜梁淮也有两年多了,这还头一次见到如此没有绅士风度的颜警官,她看向不慌不忙踱进厨房来的元染,“聊得很不愉快?”
元染走到她身边,接过锅铲翻炒,轻声说:“没有,只是正常沟通。不过他不喜欢我,这没办法。”
“他那是偏见,”丁幼禾见他背影落寞,安慰说,“等你们熟悉了 ,他会喜欢你的。”
元染轻笑,没吱声。
谁会喜欢自己的情敌?反正他不喜欢颜梁淮,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