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情打葫芦的时候,被落虚空看到了。这真是一段天大的机缘,落虚空一眼就看中了葫芦,执意收了葫芦做他的亲传弟子。即使他这个亲传弟子,本质上是个别人家的奴隶。
落情的反应很激烈,那一天,她跑到了自己师傅住的院子,狠狠地砸了一通,院子里的东西统统都被砸成了粉碎,葫芦跟在新晋师傅的身后,几乎连下脚的位置都没有。大小姐砸得累了,冲着落虚空叫嚷了几声,气得跑走了。
落虚空没有生气,葫芦觉得落虚空是他见过的脾气最好的人,虽然他在大多数时候,淡漠无情大过天。此刻的落虚空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丝毫不畏惧地上的碎片和狼藉,他去了卧房,找了件落情差人送来的衣服,走回来披在葫芦的身上。
“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找人销了你的奴籍,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你想叫什么名字?”葫芦这个名字从小就是落情给的,到了落虚空这里,他不承认葫芦是个名字,他的眼神扫过这里的四周,像是看着蝼蚁的天堂。他不屑一顾。
葫芦抿紧了自己的嘴唇。他没有受过教育,有的只是天生就在骨子里的霸蛮和忍耐,他不知道他要给自己取什么名字。他接触的世界太小了,小到葫芦二字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呵,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在我面前,不需要太过拘谨。”落虚空让葫芦在院子里等他,便又走回了自己的卧房。
葫芦站直自己的身体,没有再蹲下,也没有低头。他是明白的,跟着落情,他是卑微的,但是跟着落虚空,连那位趾高气昂的落情家的管家也对他客客气气的。他是落虚空的脸,他可以什么都不懂,但是不能在自己知道的范围内丢了落虚空的面子。
至于落虚空的话,他听着就是了。
落虚空回屋子里去,没想到是去收拾自己的画具去了,他本身就是教导落情的画画师傅,带来府上的也就只有一套看上去价值连城的画具。正如来时的一片清风,落虚空准备走的时候,也显得淡然和缥缈。
来时潇洒,去时悠悠。落虚空只是对着因为落情砸了院子而带着人守在院子外头的管家说了句道别,就带着葫芦走了。葫芦看着落虚空的背影,转头就向着管家走去。他脱下了落虚空给自己披上的衣服,双手捧着递给了管家。他身着一身粗布麻衣,却已然有了文人雅士都难找的风骨脊梁。
路上落虚空淡然时问他,“小子,你为什么把衣服还回去了。”
“这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我们都不需要。”葫芦的眼睛盯着路边上的一个摊子上的糖人,分泌了一口唾液。但是他很快就把头转了回去,无视了那个小贩的亲切且讨好的笑脸。他不会买,也没有钱买,他只是看看,好奇罢了。
但是落虚空没有给他隐瞒的机会。他把手里的画具递给葫芦,“喜欢?”
“啊?”葫芦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对画画的喜欢,还是在问他对糖人的喜欢。他愣住了。
落虚空淡淡地点了点头,看得葫芦莫名其妙。但是很快,葫芦就知道了落虚空神仙皮囊下的恶趣味。
落虚空走过去,把葫芦看过的几个糖人全都买了下来。他领着葫芦一路往城外走,那几个糖人就握在落虚空的手上,在葫芦的眼前。这勾人的姿态,叫葫芦跟着一路都懵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