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圣驾一路进入宫门,却见有一人一身紫色亲王蟒袍,背脊直挺,立在勤政殿门口,是早已回京的燕王。

傅彦彻黑了些,脸色沉着,望见御撵时脸色有几分复杂神色,却终究还是跪了下去,恭敬道,“臣弟恭请陛下圣安。”

臣内云卫右手一抖。

傅彦彻许久不见皇帝下撵,心中闪过百种念头,然他面上不显,头压得愈发低,又道,“臣弟恭请陛下圣安。”

第75章 暗潮

车内没有动静,傅彦彻抬起头, 隔着纱帘只能看见一截玄色衣摆。

他不知傅彦行是不愿见自己, 还是有旁的原因, 被这么晾着只觉得羞辱, 袖中手握成拳, 眸中异色一闪而过。

半晌,流安才躬身将他扶起来,道,“陛下途中累了, 燕王殿下先去后宫见见太妃吧。”

他是今日才回的京,听闻今日圣驾归来, 特意在宸阳宫中等着,尚未去看过魏太妃。

傅彦彻深深望一眼御撵,道一声“臣弟先行告退”,转身跨出宸阳宫。

至安和宫,太监高唱声还未停, 魏漓便蹿出来, 见了傅彦彻立即红了眼眶, 欲往他身上扑。

“表哥!你终于回来了。”魏漓被他手臂一挡, 便顺势抱着他的手臂,呜呜咽咽地哭,“表哥,我好想你。”

傅彦彻冷着脸抽回手,道, “我母妃呢。”

魏漓站定,抽抽搭搭道,“姑母精神不济,久等你也不来,方去歇晌了。”

傅彦彻进入寝殿,魏太妃原就没睡实,听见宫人低声请安,一下睁开眼睛。

她扭过头,盯着床前站定的傅彦彻,似是有点不敢相信自个儿的眼睛,还用手揉了揉。魏氏一族被驱逐出京以后,她生了一场病,精神愈发差,瘦得厉害,手背上全是青筋,鬓角也有了几根银发。

傅彦彻心里堵的慌,坐到床边去将人扶起来。魏太妃这才彻底清醒,两行泪从眼中流出,抱着傅彦彻不肯撒手,哭道,“彻儿,你终于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就看不见我了。”

魏漓也扑过来,姑侄俩人哭做一团。

傅彦彻从蜀地回来了,他们似乎有了主心骨一般,这两个月来的担惊受怕,一瞬间被驱散。

看她们哭得差不多了,傅彦彻才给魏太妃擦擦眼泪,道,“母妃,莫再伤心了。”

魏太妃从床榻上下来,魏漓欲伺候她穿衣,被她拦住,“漓儿,你先出去,姑母又要事和你表哥谈。”

魏漓一愣,飞快看一眼傅彦彻,见他半分心思也没在自己心上,极不情愿地出去了。

魏太妃一把抓住儿子的手,道,“魏家的事,你知道的,皇帝对咱们动手了。”

傅彦彻自然早就知道魏氏被驱逐出京一事,但当时他在蜀地,手中事务还未到尾声,一时走不开,且他回京也无用,故而拖到现在。

他望着魏太妃,沉声道,“母妃,儿臣回来之前,见过舅舅。”

魏尧离京后,却并未随族人回陇西,而是带着亲信直接去了锦城寻傅彦彻。

魏太妃双眼放光,这个弟弟是她自小疼爱着的,离京时走得匆忙,尚未与她辞行,她思念的紧,“你舅舅他还好吗?皇帝不让他进京,他如今又在哪儿?”

“舅舅一切安好,如今也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傅彦彻不欲多说。

魏太妃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手上用力,攥得他衣袖也皱了,口中殷殷道,“彻儿,你要为我们报仇啊……”她赫然抽出一把剑递给他,指着宸阳宫的方向,“彻儿,你去杀了他,杀了那个人,你才是皇帝。”

傅彦行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恐她伤到自己,夺过她手中长剑扔出去,哄她坐下,“母妃,你先休息。”

他先前便发现他的母亲神色不对,如今看来,她精神状态果真是不正常。

“不,我不休息……”魏太妃红着眼睛站起来,急躁地在殿中乱转,口中喃喃道,“要杀他,杀了他们……彻儿要做皇帝的。”

傅彦彻亦步亦趋跟着,她却一下坐到地上,哭起来,傅彦彻去拉她,她便用手蛮横地打他,“你如今连母妃的话都不肯听了,你不听我的话,我要打死你……”

傅彦彻皱眉,伸手在她肩颈处一点。

魏太妃软下身子陷入昏厥,傅彦彻脸若寒霜,弯腰将她抱到床榻上,沉声道,“去传太医。”

宫人退出去了,请来的人是如今太医院的副手,刘昶。如今太医院内是程实医术最好,但魏太妃一直不愿信他。

刘昶诊完脉,心中骇然,跪到地上,请罪,道,“回燕王殿下,太妃娘娘这是中了药。”

“什么药?”傅彦彻沉着脸,问。

“是能迷惑人心智的乌头草。”刘院正躬身解释道,“应是下在娘娘的膳食中,分量不多,却有两个月左右了,一日一日让娘娘吃进去,便成了如今这般地步。”

乌头草便是草乌,能治头风头痛,但过量且久服以后,能使人郁燥。加上魏太妃这几个月里忧心母族事,夜不安寝,又多思多虑,以至渐渐发癫。今日见了傅彦彻,情绪大起大落,便一下子发作起来。

“可伤及性命?”

刘昶庆幸道,“好在这毒中得还不深,娘娘今日是初次发病,倘若时日再久些,亏空了身子,就真的药石罔灵了。”

傅彦彻松了口气,刘昶开完药便退下了。

魏漓道,“表哥,如今后宫是太后在掌管着,姑姑这毒一定是她下的,她……”

话还未说话便去打断,傅彦彻冷着脸望着她,“你若再这般口无遮拦,本王便将你送回陇西去。”

魏漓最怕这个,赶紧噤声,却还是不死心,小声嘀咕,“别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表哥也能忍?这可是有人想害姑母的命啊。”

傅彦彻一记眼刀扫过去,“你好生照顾好我母妃,旁的事我自有主张,你一概不许多问,也不许多言。倘若你敢多说半句不该说的,你便回陇西吧。”

魏漓被吓住,眼眶都红了,“是,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