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敏也有些好奇,问我怎么能知道这地方有戏,难不成还有透视眼。
我指着周围的树木,说:“你们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原始森林里,越是靠近中央地带,树木越是高大茂密,但你们看,这片地方的树木,是不是比外围的要细一些,这说明这些树的年头没有外面的久。”众人恍然大悟,立刻明白过来。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因为这片地方,曾经大面积的动过土。
我估摸着米数,又朝前走了四五十米,众人身处于一片稀疏的林木间,脚下的泥土表面也布了一层海沙,从表面看,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众人开着手电筒,灯光晦涩,也无法照射的太远。我踩了踩脚下的土地,估摸着这下面应该就是我们要寻找的东西。这东西必定不会埋的太深,因为埋的太深,会冲撞了海下的水气,深度应该不出十米左右,众人虽说爬上爬下累了一天,但好不容易摸到头绪,精神都很振奋,便出主意说轮流休息,争取今晚将助火室给挖出来。
秦朝时期的地下建筑一般呈覆斗式,四四方方,上宽下窄,如同一个倒立着的玛雅金字塔,而且应该没有专门的出入口,因为在修建好了之后,出入口会被封闭,而直接修到陵墓里的火道,会将修建助火室的人传出去,也就是说我们还是得打洞。
段菲听完,神情显得尤为佩服,说:“你可真厉害,说的头头是道,好像这地方就是你修建的一样。”
我笑了笑,没吭声。其实中国的墓葬文化是历史发展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它囊括了机关术、奇门遁甲、五行八卦、风水学、建筑学学、生物学于一体,是一门儿很精深的学问,但总结起来,也总不会脱离阴阳五行,天人合一的玄妙理论。找准门道,学习起来就比较容易。我虽然没有见识过当年修建徐福墓的场景,但综合眼前的境况,也能推测个 不离十。
众人精神奕奕,找对了门路,当即说干就干。过去的正方形建筑中,以中间位置最为薄弱,我们算准了一个点,便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工具下铲,除了顾文敏、鲤鱼及阿英,其余人都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挖洞自不必说,两拨人轮流,不到晚上十点,便已经挖出了将近十米,就在此时,便听叮的一声响,正在挖掘的机器人一号说:“找到了。”众人在洞的周围都打了马蹄印,顺着马蹄印下去一看,赫然已经挖到了石块。
弄开表层的浮土,只见下面露出一块黄色的石头,在和探铲接触的过程中,留下了一个月牙形的白印子。我将探铲倒过来,用手柄敲击石头,传出的声音非常沉闷,估计这助火室的顶部,应该是由厚重的巨石镶成,这样的建筑造型虽然简单,却十分复杂,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看来这徐福虽然不是皇帝,在出海后,却享受了帝王将相的待遇,光是改风易水已经是超出规格了,这助火室修建的又如此宏大,莫非真如同林教授所说,这人带着人马、财宝,到了日本岛,自己当起了皇帝?
我听了听声音,说:“石块很厚,今晚怕弄不开,夜深了,明天再说。”
机器人一号没什么表示,说道:“我们带了炸药。”我也就挖过两次蘑菇,还都是偷偷摸摸的,这官盗出手就是不一样,直接就说上炸药了,我没吭声,心说:上炸药?我没意见,不过你去问问林教授,看他肯不肯让你炸。
出了坑,将情况跟林教授一说,他断然拒绝,说:“这是秦朝时期的建筑,一定要尽可能的保留下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炸药。”其实我也不赞成用炸药,因为秦朝的覆斗地下建筑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不用石柱,一般只在周围撑柱子,我不太了解这种建筑结构,万一一炸,炸的塌方怎么办?
鉴于这种情况,我们决定第二天扩大洞口,迂回到边缘处撬开石块,这活儿急不得,众人当晚只好升起篝火休息。
由于早上发生的变故,众人警惕性高了很多,任谁知道队伍里有一个可能有心理扭曲的人存在,估计都睡不安生,我们还是进行了分班,由我、机器人一号、三号、四号、轮流守夜,至于其它有嫌疑的四个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将他们的守夜任务给取消了。
我守的是最后一班,这一觉睡的比较安稳,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号叫醒了我,指了指手表,说:“四点,该你了。”这会儿林子里还是黑的,我起身用手搓了搓脸提神,便坐到了火堆旁,一边加柴火,一边想些有的没的。
这会儿周围黑漆漆一边,众人由于明天要就要下洞,也没费那功夫去扎帐篷,一个个铺了些芭蕉叶,便在地上和衣而睡,寂静的夜里,唯有海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声音。我刚刚睡醒,精神头还不太好,觉得肚中饥饿,便翻出事先准备好的沙蛤吃,那些沙蛤我们整整准备了一下午,装了一大包,足够众人吃喝三天的。
正吃着很有嚼头的蛤肉,黑夜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嘶嘶嘶的声音,有点儿像蛇吐信子时发出的声音。
有蛇?
一般来讲,我们升着篝火,蛇一般不会靠近,难道还有不怕火的蛇?
我连忙收好包,蹭了蹭手上的蛤油,拿起旁边的探铲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如果真是蛇,就先一铲子拍死。蛇这东西其实比较怕人,一般人还没发现它,它就自己先躲起来,大部分情况下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有人闯入了它的领地。
我不怕蛇,因为以前倒腾黑珍山货的时候经常见,只要数量不多,就没什么危险。一条两条蛇,见到我躲开则罢,若敢招惹,必定是拍的它脑袋开花。
我顺着声音走过去,打着手电筒仔细搜寻,却没有看见蛇,但那声音依旧还在,仿佛就在我腿边似的。我心说:难不成是钻到人的身体底下去了?这地方刚好睡着豆腐和林教授,想到此处我便蹲下身察看,刚一蹲下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因为我发现,那嘶嘶嘶的声音,赫然是从豆腐嘴里发出来的。
此刻豆腐侧身而卧,双眼紧闭,尽显睡态,但嘴角却微微抽动着,嘴里时不时的会吐出小半截舌头,就跟蛇一样。
☆、第五十二章 失败品
我心下骇然,后退一步,想:怎么会这样?紧接着又想:难道是做梦?别人做梦是说梦话,这小子梦见什么,怎么学起蛇来了?就在我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豆腐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人醒了过来,慢吞吞的爬起来。我刚想跟他讲做梦学蛇的事情,就猛然发现豆腐不对劲儿,他在醒来后,眼睛根本没有看我,两只眼珠子毫无焦距,慢吞吞的起身,随后朝着不远处的吴思冬走去。
我愣了,心中突的一下,冒出一阵不详的预感,跟到豆腐身后一看,却见豆腐嘴角流着涎水,目光幽幽发亮,盯着吴思冬的脖子,赫然要咬下去。这一下把我惊的不轻,但我知道不能轻举妄动,豆腐现在的状态太奇怪,万一惊扰了其他人,对豆腐就太不妙了。
情急之下,我不动声色的将手臂从豆腐的脖子下环过去,卡着他的脖颈将人拽回了原位,豆腐踢蹬着双脚奋力挣扎,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使得警惕性比较高的机器人一号立刻醒了过来,问:“出了什么事。”
我一惊,反身将豆腐挡住,遏制住他的动弹,语气平稳的说:“没事儿,这小子不老实,尿尿居然就尿在旁边,臭死了,我在教训他。”
机器人一号闻言干笑一声,估计怕被豆腐的味儿熏到,便背过身睡觉。豆腐的力气越来越大,未免再惊动其它人,我干脆往他后脖子狠狠砍了一下。后脖子处有一个大的穴位,敲击重了可以让人昏迷甚至致死,普通的敲击力道反而可以提神,据说这个穴位连通着百汇,百汇又称为神门,是灵魂聚集的地方,敲击这个穴位,可以唤醒一些神志不清的人。
我这一下子砍下去,豆腐顿时脑袋甩了一下,紧接着不动弹了,毫无焦距的眼神逐渐聚拢到我身上,显得十分疑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说:“老陈,能解释下为啥咱俩现在抱一起吗?嘶……我明白了,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原来你小子是个玻璃!”
我刚经历一番刺激,猛然再听豆腐这么一说,一口气差点儿没憋死,半晌蹦不出一句话,我看他的眼神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我看白痴的时候是统一用那种眼神的。我已经不奢望从豆腐嘴里能蹦出什么好话了,松了手,坐在原地没说话。
豆腐等了会儿,大约奇怪于我为什么一反常态,不跟他扯淡了,于是又凑过来,说:“老陈,我刚才开玩笑呢,出什么事了?你别一脸严肃的模样,你一严肃起来,我心里就没底。”我依旧没说话,豆腐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也就是说他准备咬吴思冬的那一幕,都是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下进行的。
我和豆腐认识十多年了,首先,我很确定他没有心理和精神方面的问题,但为什么上了岛之后,会忽然变成这样?我想起来昨天那条咬他的毒蛇,难道是中了什么蛇毒?但这也说不通,因为林教授检查过豆腐的身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再者,那条毒蛇,是一种分布与亚洲的常规品种,民间叫‘黑草蛇’,被咬了之后要立刻处理伤口,否则毒发后,六个小时内就会全身麻痹,肌肉僵硬。
这种黑草蛇的毒,民间有一种土方,就是取蚯蚓、叶麻、毛冬瓜、三步跳等捣碎,一半内服一半敷伤口便能治愈,这种蛇毒主要破坏肌肉,并不会造成什么神经创伤,让人失去理智一类的,所以豆腐的反常,应该与蛇毒没有关系。
这种反常,必定是从我们出海以后才开始的,但又是由什么原因引起的?
这事儿我自然还不能让林教授等人知道,虽说这一路同行,也算是共患难,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之前那三个日本人,百分之百是豆腐咬死的,对于这样无法控制自己行为又手段凶残的人,如果是我,保守做法就是五花大绑,狠一点儿的做法,可能就直接了断了。
林教授几人都是文化人,自然干不出杀人的事儿,但机器人四个呢?他们是军队出身,而且又是官盗,如果他们为了集体利益,决定对豆腐做什么该如何是好?这事儿暂时只能瞒着,但豆腐这里一定要说清楚。
于是我拍了拍豆腐的肩膀,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我走。
豆腐虽然满脸疑惑,但还是跟了上来,片刻后,我俩远离了宿营地,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跳动的火光,确定此处安全了,我才将刚才的事情对豆腐说明。
豆腐听完,第一反应是:“你在逗我。”
我没说话,盯着他看。时间过去了大约几分钟,豆腐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就褪去了,额头起了一层虚汗,哆哆嗦嗦道:“真的是我……”他喉咙动了一下,估计是想起了那三个日本人被咬烂的脖子,还有脖子上缺失的肉,立刻一转身哇哇吐了起来。
他吐起来没完没了,于是我只能打断他说:“别吐了,这事儿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你小子就完了。我们现在先研究一下,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回忆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豆腐抹了抹嘴,双腿直打颤,背靠着树木才能勉强站立,神色铁青,摇头说:“我一直跟大伙儿在一起,能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啊……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