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的墓道里传来钟恭焦急的催出声:“快出来,通灵香快没了。”
我心一狠,心知以豆腐和顾文敏的脾气,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留下,再耽误下去,都走不了了,于是咬牙说:“好,咱们都走!妈的,要死一起死吧!”于是转身也准备往洞外钻,然而一转身,那个爬行的东西,竟然又出现在了我们前方,直直的堵在那个洞口处。
豆腐道:“我靠,瞬间移动,这地鬼王生前是个高阶魔法师!”
我心里的震惊就别提了,嘴里胡乱骂道:“什么高阶魔法师,它分明是要弄死我们!”转头一看,地面上只留下了一道稀稀拉拉的黑色痕迹,而那个东西,在瞬间就转移到了我们前方。我听过飞尸、打洞老尸,但从来不知道,竟然有粽子,可以从一个地方,瞬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
它继续朝我们爬,用一种极其慢的速度,仿佛是以此来折磨我们一样。
就在这时,爷爷忽然拔腿往后跑,那摸样,赫然是要回到之前的主墓室!我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只能扶着顾文敏跟着爷爷跑,几人被逼的又一次回到主墓室里。而此刻,那个坟堆已经坍塌了,目光所及之处,我看到了土堆里有一个黑色的铁疙瘩,是那个所谓的神灯。而此刻,爷爷就在那对土堆里不停翻找,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豆腐手里抄着探铲,哆哆嗦嗦的摆出防御的姿势,说:“陈……陈老爷子,虽说不该让老年人干活,但现在形势所逼,我们也顾不得尊老爱幼了。您老人家身手比我们好多了,就别在那儿挖土了,还是过来帮把手吧,那东西快爬进来了!”
说着话,那玩意儿探进来一个脑袋,豆腐情急之下,抄起铲子直接拍了下去。
拍下去的瞬间,一阵黑水喷溅而出,那脑袋直接被拍扁下去了,我赶紧扯了豆腐一把,才使得那黑水没有渐到他身上。
那东西脑袋扁下去,但几乎瞬间,又如同充气似的涨了起来。
豆腐几乎要哭了,说:“咋办啊,咱们俩个现在不能碰尸体,沾上尸油就没命了。”
顾大美女强撑着说:“我来,你们快躲起来。”
豆腐说:“你肩膀的伤口都开始渗血了,别逞强了,我和老陈就算死也不能让你冒险呐。”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无法主动攻击,只能一步步后退。我用余光盯着爷爷的动静,他依旧在刨土,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转念一想,心说难道爷爷是在挖镇魂游梦刀?
在爬行的过程中,顾文敏眼尖,忽然啊的叫出声,说:“羽毛!”
羽毛?什么羽毛?
她指着地鬼王的脖子,说:“你们看,他那个地方长出了羽毛,刚才还不存在的。”我一看,果然,那地鬼王的脖子处长出了黄色的羽毛,和毛粽子长出的长毛不一样。随着羽毛的出现,我还发现了另一个奇怪之处,那就是他的身体变长了一些,仔细一看,赫然是他的腹腔已经重新长了出来,正在以一种比较快的速度长出屁股。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说:“一个会长羽毛的粽子,而且还会复原?我在做梦,我他妈的一定在做梦!”这话刚说完,一直蹲着的爷爷忽然站了起来,声音嘶哑的说:“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因为它不是鬼,它是神。”
☆、第一百章 永远的死亡
神?
我们三人慢慢后退,脑袋当机了。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一个词:羽人。
在中国古代,有羽化登仙这么个词,羽人,即仙人。我记得有一回无聊之际,曾经翻看过豆腐的一些美术书籍,其中一本名为《周山壁画临摹本》的画册上,就有一个身覆鸟羽的神人与众仙饮宴聚会的场面。
爷爷的这句话,更加确信了我的一个猜测。当初地鬼王使用最后一盏相传能让人成仙的神灯后忽然死亡,或许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那神灯发挥了作用,他真的成为了‘羽人’。不过,倘若羽化登仙后,就是这副怪模怪样,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当神仙。
豆腐经爷爷一提醒,猛的也会晤过来,紧张说:“合着神仙就长成这么样?地鬼王肯定是被坑了,死后变成这幅人不人,鸟不鸟的模样,难怪这么大怨气,现在咱班?它不是粽子,我们那些对付粽子的招数,在它身上也没处使劲啊。”
这时,地鬼王身上的羽毛越来越多,残缺的下半身也逐渐开始复原,我有种预感,一但等它完全复原,我们就别想跑了。
众人被逼的后退,甭管多少武器招呼上去也是徒劳,这时,我终于看清了爷爷寻找的东西。我原以为他是在找镇魂游梦刀,谁知爷爷拿出来的,却是一个黑色的镂空铁球。我不由有些急了,都这时候了,还拿那灯做什么?
不等我发问,爷爷忽然将手放到了嘴边,吹起了口哨。这哨子声十分奇怪,抑扬顿挫,调子和现代声乐相差很大,似乎是吹的某些古代小调。随着这声音响起,地上的地鬼王竟然忽然掉头朝着爷爷爬了过去。
爷爷一边儿吹哨子,一边儿往那新出的坟头上退,与此同时,另一只空闲的手朝我们打着手势,赫然是让我们先离开。我当然不可能舍下爷爷自己逃走,忙对豆腐说:“你带着文敏先走。”
豆腐还待多言,我厉声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我会安全回来的,你们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只会让我担心。”
豆腐也知道这情况,一咬牙,说:“老陈,我在这儿就是个添乱的,我就不托你后腿了,顾大美女交给我,我在她在,我亡她不亡,你和陈老爷子赶紧出来。”说罢搀扶着顾文敏往外跑。
“陈悬。”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眼中隐隐含着一层水雾,但没有落泪,坚定的说:“我们等你。”二人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墓室中,而这时,爷爷已经站到了墓室的最高处,也就是那个坟头形的顶端。
爷爷吹哨子的声音没停,见我没离开,他也没机会说话,只是用眼神不断示意我快走。
那个坟头堆,是位于长方形墓室最靠里的位置,也就是说,爷爷现在相当于已经被地鬼王堵死了,几乎退无可退,我走了,他怎么脱身?其实从爷爷刚才的举动,我估摸着他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但现在情况紧急,也来不及细问了。
就这会儿功夫,地鬼王身上几乎已经全部长满了羽毛,下身也长到了大腿处,就差长出一条小腿就完事了,而爷爷依旧只是吹口哨,他身上根本没有武器,之前我送给他的飞刀,为了防止爷爷再忽然发狂,做出伤人的举动,因此在他上一次晕过去时,我已经将飞刀给收回来了。
我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丢下爷爷独自逃命的,古人形容有大德之人,言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但真正有大德的人太少了,我就是个俗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加的恶劣。如果现在被困在那坟头的是颛瑞或者其它人,我八成早就带着豆腐和顾大美女跑路了,但正因为被困在上头的是爷爷,所以我没办法跑。
这时我发现,那地鬼王其实并不是冲着爷爷而去的,而是冲着他手里的灯而去的,我猛然想出个主意,指了指对角处的位置,示意爷爷用全力将灯给扔到那个方位去,因为那个方位离我和爷爷都很全,恰好与我们形成了一个不规则三角形。如果地鬼王追逐着而去,那么我和爷爷都有逃命的机会。
然后,不知道爷爷是不是根本没理解我的意思,压根儿没有扔灯的冲动。我正打算用语言喊出来时,爷爷忽然手一挥将灯扔了出去。
但他不是扔向我指的伪装,而是扔向我了,声音嘶哑,猛然说道:“快走!”不等我反应,在灯扔过来的瞬间,爷爷猛的朝着地鬼王扑过去,用身体阻止了地鬼王向我追过来,两人翻滚在一起,顺着斜坡形的坟堆滚落下来。不知道是地鬼王的哪个部位伤到了爷爷,只能看到滚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鲜血的印记。
这一瞬间,灯落到了我的脚跟前!
“爷爷!”离别这么些年,我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或许人越是年长,在表达情感方面就越是难以启齿。我以前幻想过和爷爷重逢的情景,我想像小时候一样扑进他怀里,我想像小时候一样对他撒娇,但真正重逢的时候,岁月在我们身上都留下了痕迹,爷爷变得沉默而暴躁,而我也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扑过去。有一种名为时间和成长的东西,将我们;牢牢的定格住。
而现在,这个时间的网被打破了,我不受控制的喊出声,回应我的只有爷爷的一声嘶吼:“快走!拿着它快走!”
很明显,他说的是这盏滚落到我脚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