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征偏了偏头:“在门口试图袭击厂房的那辆越野, 备用轮胎就挂在后备箱上。小狼崽还说过一句, 无法理解他们的审美。”
胡桥顿悟:“是反政府组织的一支势力。”
傅征脸色微凝。
厂房门口虽然有壕沟,但也只能抵挡一时。如果只是对付临时起意试图洗劫厂房, 抢掠车辆粮食等物资的武装小队, 他和胡桥的确绰绰有余。
只要久攻不下, 外面的暴徒不会浪费这个时间再针对这个明显防卫措施良好的厂房。
可如果对方是来寻仇的, 或者是得知这里有中国的军方势力, 故意来示威, 挑衅, 屠杀,那就不妙了。
第一种,结果势必两败俱伤。
第二种, 如果等不到支援,还未撤离的所有侨民都将成为利比亚反政府行动中无辜的牺牲品。
无论哪一种,都面临着生死考验。
——
燕绥安顿好所有工人,尽量安抚好所有人的情绪后,把荀莉叫到一边:“你继续联系大使馆,看能否安排车辆或者支援。”
她指了指指挥部的方向:“我去把所有撤侨资料销毁,厂房一旦失守,我们要面临的就是最糟糕的情况。北线陆路撤离的队伍还没离开班加西,包括这里还有最后一批海路撤离的队伍。”
荀莉理解,她回望了眼神情焦虑的工人们,压低声音:“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厂房正门被堵,不解决门外的□□分子,她们根本无法撤离。
“担心什么?”燕绥轻笑了声:“外面那位,海军陆战队一编队队长,全能型特种兵。知道什么叫全能吗?”
“海陆空就没他不能作战的地方,还不是单挑,以一敌十都没问题。”燕绥抽出根烟,拢了手点火。
再开口时,语气平静:“顶上那位,国际型狙击手比赛里排名数一数二的狙击手,所以用不着慌,等我消息。”
她一本正经地忽悠完荀莉,脸上没半点说谎不打草稿的不自在。笑起来,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半眯,透着股说不出的风情。
荀莉还没缓过神来,她又忽得一眨眼,吐出口烟来,神态俏皮又戏谑:“我,泰拳金腰带。要不是打比赛赚的钱没开公司多,我这会该是拳王了。”
她拍拍荀莉的肩膀,指了指避难所里的工人,跟托孤一样,忽然郑重了语气:“他们交给你了。”
不等荀莉回答,她推门出去,脸上的笑意转身时就彻底没了。
她抬眼,目光落在楼梯口透出的那稀薄的一线日光上,眼里全是肃杀之意。
——
燕绥胡编瞎造一通给荀莉壮胆,自己反而虚起来。从避难所到指挥部,停下来时,小腿肚子都有些打颤。
她抬眼看向仍挂在正中的五星红旗,定了定心神,开始给自己洗脑:“慌什么,我又没骗她。胡桥就算不是数一数二的狙击手,但人能打一枪中一枪啊,够要求了。”
她把桌面上画了路线的地图全部收到一起,只留了几份有用的,其余的一股脑塞进一个铁桶里,咬在嘴里没吸几口的烟,被她夹在指尖,寻了一个角,点燃所有要销毁的资料文件。
正烧着,外面枪声一响,她一抖,火星舔着手,烫得她一缩,转身看去。
心突然慌得不行。
她强自镇定下来,哆着手,又点了根烟,直接扔进铁桶里,看着火烧起来,那些文件卷着边被焚成灰烬后,起身。
离开前,从墙角顺了根钢管,提握在手里时感受到那重量,掂了掂,又折回去把国旗从墙上拆下来,叠成一块塞进口袋里。
——
傅征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想也没想,准确无误地按住燕绥的后颈把她揽到身边压进怀里:“别动。”
“我这边暴露位置了,对方在找我。”他压得紧,说话时声音吐息也缓慢,一字一字落进燕绥耳里,每个字都沉得有千斤重。
“你听好了。”傅征缓缓抬手,把枪口一点点送出窗外,他咬着那根没点的烟,眯了眼对焦:“外面的车队,三辆车。第一辆是装甲突击车,火箭筒没拆掉,胡桥暴露位置后撤离换高地。我吸引火力,掩护他撤离,干掉了对面两个。”
“对方人多,火力覆盖的话没多久就能闯进厂房里。”
“燕绥,我需要你。”
他的声音忽然轻沉,随着瞄准,□□下的子弹如闷在被窝里的响雷。
他一击击中立刻连枪带人一起锁回掩护点,按在她颈后的手用力把她更紧地压进怀里,整个护在怀里。
同一时间,一整排子弹落在窗台附近,枪声密集。
燕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傅征察觉,把她抱得更紧。
“你听着,我把□□全部给你,你去厂房后面炸出一条路来。我和胡桥掩护你们撤离,人多车少,上不了车的就跑。”
“路线还记不记得?”
他起身,一只手护着她一只手端着枪,把枪口送出去。
这次枪口刚冒头,立刻就遭遇火力压制。
枪林弹雨中,傅征寻了个刁钻的位置,继续做胡桥的眼睛。
“记得。”燕绥从他怀里探出头,呼吸中扑杂着木屑被击碎的硝烟味。她仰头,看到他俊削的下巴,和紧抿的双唇,心整个就乱了。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要从厂房后方撤离,只能穿越沙漠抵达埃及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