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来宫里,并不只是杨容华的缘故?”
盛一景敛去眸中的厉色,回道:“是。”
白筠筠长叹一口气,摸摸酸胀的老腰,做了个结论:“盛院首忒不要脸面。”不要脸的程度跟白岑有一拼。
多么精辟!
盛一景深以为然,“小主说的极是。”但凡要点脸的怎会做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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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宫
已是半夜,偏殿密室里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喊声。女子的声音已经哭哑,从声音里能听得出无望。
太后端坐于椅上,眸色如冰渣子一般。她木然的扫过地上受刑的女人,微微动了动白嫩细长的食指。
三个老嬷嬷见状,立刻收起了手中的银针,将浑身被汗透的女子拖拽起来跪于地上。其中一名老嬷嬷从后面狠狠拽住她的长发,迫使她仰起头。女子浑身颤抖,跪都跪不住,可是仍然面有骄傲之色。
“楚绣,已经六个时辰了,哀家也佩服你能忍。只是哀家有的是时间与你耗下去,今日不说便等到明日,明日不说等到后日,哀家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抗到几时。”
楚绣勉强抬起眼皮,浑身的疼痛令她生不如死。“太后娘娘,不是臣妾干的,臣妾如何交代。”
太后嗤笑一声,平日里端庄慈祥的面容此刻变的如厉鬼一般令人可怕。“你若说了,哀家让你死个痛快。如若不然,哀家让你日日受刑,夜夜痛苦哀嚎。楚地曾是皇室,身为曾经的皇室女,想必你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宫刑。想要死个痛快,还是受尽折磨后悔生在这个世上,你自己想清楚。”
李福在一旁狞笑,尖利的声音响彻在密室内,“楚嫔小主,那名贱婢在库房行事诡异,老奴已经盯了她不是一两日了,您又何必煮熟的鸭子嘴硬?与您暗中联系的楚地旧人,可不止她一个,奴才都替您好好记着呢。”
楚绣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李福。李福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早就发现她在暗暗做此事?
李福继续道:“要不然,那老贱人怎能正好出现在殿上?又如何正好看向您?楚嫔小主,您还是想想清楚,到底背后之人是谁。早交代了您也不必受此刑罚,可对?”
见楚嫔面色微微动摇,李福上前几步,捏住她的下巴,“这等国色天香的美人就这么死去,多么可惜!您好好想想,背后之人是不是……”
楚绣浑身颤粟,只听李福在她耳边轻声诱道:“只要您供出背后之人是九江王,兴许能保住您的族人也说不定。这事儿啊,说难也不难,能否保住族人就看您自己了。”
楚绣这才算明白,她早就成了眼中钉。太后要借她将祸水引到九江王身上。九江王为了自保,必然要与皇上拼死大战一场。
若是皇上有个闪失,最终受益的是太后的亲生子——楚王。
她是多么傻,只当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她的秘密。只是这下药一事,当真与九江王无干,她不过是为了死去的楚人报复萧氏一族罢了。
“你……”她很想问太后什么时候知道了她的秘密。
太后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这等伎俩在哀家眼中拙劣的很,你难不成真当贤妃怀上孩子只是走运么?”
原来早早被太后看破了,原来太后的谋算这么深远,原来她楚绣做的一切给太后的谋算铺了路。
她二十几年的生命,当真可笑。
楚绣颤粟着,上齿不受控制的叩着下齿,腮帮子扭曲的变了形,微弱的吐出:“只要能保住楚地不受牵连,我愿依照太后的意思,招供是九江王指使。”
太后扶着玳瑁的手站起身,走到楚绣面前,以胜利者的姿态从上到下俯视她:“明明是九江王指使你所为,为的是不让皇上有子嗣,怎会是哀家的意思。楚绣你有几分脑子,说话也要有分寸,见了皇上可别说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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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进屋的时候并未让人通报,只见女子身着绿色纱衣,正躺在贵妃榻上小憩。
好似是瘦了,面上有些微微发白,萧珩一阵心疼。他百般护着她,生怕她成为众人的眼中钉,想不到还是让她遭了毒手。好在那秘药她用的时日不久,盛一景说她身体并无大的伤害,调养一番便可痊愈。
轻轻坐在榻边的凳子上,见她在梦中有些燥热,萧珩手持摇扇,一下一下为她扇着凉风。
睡梦中的女子似是感到了凉意,神志不清的嘟囔道:“春杏,是否到了晚膳的时辰?”
萧珩牵起唇角,伸手将她脸颊上的碎发勾在耳后,食指轻轻拂过她的唇。女子被撩的有些痒,睡梦中哼哼唧唧的表示反抗。
见贵妃榻尚留有一人的宽度,萧珩脱了靴子,躺在她身旁,伸出手臂揽上她的腰。
她的味道真好闻。萧珩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随即阖上眼帘。今日他很累,累的有些喘不过气。九江王上折子要求立储君,可是天下人都知道他膝下尚无皇儿。
他已经二十七,年纪不小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于南晋而言,没有皇嗣便是他最大的罪过。九江王直言,先立他为储君,等日后有了皇嗣再变更也无不可。
他又不傻,怎会这么做。先不说他正直壮年,日后总会有子嗣。退一万步,即便没有子嗣,还有楚王呢。
如何轮的上萧瑛那个包藏祸心的反贼!
大手抚在她的腹部,传送着手心的热度。他的心思比手心烫的多……若是她有了他的孩儿该多好。
一觉睡到夕阳西下,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感到腰上有只沉沉的手臂。白筠筠唇角一勾,握住他的大手。
“醒了?”萧珩也刚醒,感受到她的手指正在挠他的手心,不由得笑出声,紧紧握住她的小手。“睡得可好?”
女子转过身,将他的手臂当枕头,额头蹭着他的下巴,撒娇道:“臣妾被宫里乱七八糟的事吓得心惊,本来是睡不好的。今日幸好有萧郎在此,臣妾睡了个好觉。”
萧珩轻抚她的脸颊,长叹一口气,“楚绣平日有几分傲气朕是知道的,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恶毒之事,朕不会轻饶了她。”
“臣妾想,这般周密行事,背后一定是个很大的阴谋。”
“太后正在审问,想来很快会有结果。”
好不容易凑一起,岂能只有你侬我侬,俩人自然又是一番干柴烈火。尽兴之后,萧珩和白筠筠都觉得心情好了不少,那些乌七八糟的烦心事皆被抛在了脑后。
可见,床上运动多么有益身心健康。
听见屋里的响动停止了一段时间,福公公这才敢轻轻敲了敲门,禀道:“皇上,景泰宫里来信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