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的心思,果然还是瞒不住常大哥你的。那么答案呢,可否告诉如意。”
“如意的能耐,常大哥也是知道的。常大哥相信,在李言的死亡现场,你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没错,李言他不是病死的。”
“那么他的死,是不是常大哥你……”刑如意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将剩下的那半句问出口:“其实,李言的心思,如意多少也能猜到几分。他的病很重,真的很重,就算是如意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将他治好。
李言是将军,是靠着自己努力拼杀才换回来的将军,依照他的性格,也一定是不愿意这么半死不活的躺着。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这么躺着。他的结局,无非只有两个:一个是被人利用,利用完了杀死。另外一个则是直接的杀死。
将军这两个字,既会让人心生忌惮,也会让人生了想要利用他去谋事的心。
李言不傻,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办法重新回到马背上,回到战场上,他的存在除了被利用之外,就毫无意义。可他是李言,他不甘心被人利用,不甘心成为朝中武家与李家争权夺利的棋子。他之所以还活着,或许真的只是有些放不下木兮。
可那日,透过微开的窗户,他听见了我与木兮之间的谈话。那些谈话,让他彻底放了心。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上,真正能够成为木兮牵绊的,能够伤害到木兮的只有他。所以,他走了,走的很狼狈,却也很安心。”
“如意——”
常泰的嘴巴张了又张,却只是说出了“如意”这两个字来。
“常大哥你只是帮手对吗?李言毕竟是你的好友,倘若他求你,你一定是不忍心拒绝的对吗?”刑如意看着常泰的眼睛,常泰却在回视了她一眼之后,躲开了。
“是,他求过我,因为他极其讨厌那样的自己,那样只能躺着的,身不由己的自己。他也知道,我一定会帮他,就如同他知道,一旦他开口,我绝对会同意帮他是一样的。如意,常大哥并不希望你介入朝廷的这些纷争里头,也不希望你的人生与李家或者武家有任何的牵扯。还有,常大哥并不想骗你,今时今日,有些话,常大哥还不能与你明说,但请你相信,终此一生,常大哥想要做的只是保护你。常大哥,从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你。”
说完,常泰一个转身,快速的离去了。
刑如意在原地默默的站着,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她闭上眼睛,向后退了半步,然后准确无误的靠进狐狸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
“我的小如意被人拐带走了大半日,这眼瞧着天都黑了,我怎能不出来瞧一瞧,看一看。”
“那你都瞧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我瞧见你有些失落,甚至还有些难过。”
“真的吗?”刑如意一个转身,用手抓住了狐狸的前襟:“我认识的常大哥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洛阳城中的一个小捕快,一个正直的、仗义的、热心的,但嘴却有些笨拙的小捕快。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变了,变得心事重重,变得……”
刑如意抬起头,看着狐狸的眼睛:“是因为我吗?常大哥他是不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如意!”狐狸握住刑如意抓在自己前襟上的那只手,顺带着瞟了一眼他手中的锦盒:“不要总试图将自己想的那么重要。每一个人的选择和变化,都是由自己做出决定的。常泰如此,我亦是如此。”
正文 第349章 玉屏风(13)
“我知道,你们瞒了我一些事情。”
“傻瓜,不是瞒你,而是我们做了一些自己认为对的选择,但这个选择是什么,眼下还没有到能给说给你听的时候。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话吗?我们都不想伤害你。”
刑如意看着狐狸的眼睛,想要从那双漂亮的眸子中获取更多的信息,但她看到的只有狐狸对自己慢慢的宠溺。
“殷臣司,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原谅你暂时的欺瞒。可如果你的选择和欺瞒最终保全了我却伤害了你自己,我更加不会原谅你,你懂吗?”
殷臣司刮了刮刑如意的鼻子,含笑说:“懂!我怎么会不懂!倘若我真的出了事,岂非是将你拱手让给常泰。你放心,我不会的!”
“不会就好!”刑如意牵住狐狸的手:“那,我们回家吧。忙活了这么久,我肚子都饿了。对了,你知道此次出来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后悔只带了李茂。早知道我们还要在云家集停留这么长的时间,我就把鹿大娘也带来了。说实话,我有些想念她的饭菜了。”
“你若真是想她,我便传个消息回去,让她赶在年前过来。”狐狸握了握刑如意的手:“这个年,我们怕是要在云家集过了。”
“不着急赶路了?”
“不着急了!”
“后悔了?”
“嗯?”狐狸停住脚,不解的看着刑如意。
“我说你是不是后悔了?你带着鬼丹和妖丹回了一趟青丘,回来之后却什么关紧的话都没有说,连带我回青丘的话都不提了。如今竟又说要留在云家集过年,还说不着急了。殷臣司,我问问你,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跟我成亲了?还是回到青丘之后,发现某只母狐狸更合你的胃口?”
面对着刑如意突如其来的吃醋与生气,狐狸仍旧淡淡的笑着,等如意把话说完了,这才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许久都没有见过你如此蛮横和不讲理了,倒真是让人有些怀念。”
“臭狐狸,你说什么?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青丘的某只狐狸了?下一步,是不是也要找个理由跟我分手了?”
狐狸抬眼,蹙眉,哭笑不得。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吃飞醋何愁寻不着理由。”
“你——”刑如意伸出一根指头指着狐狸的鼻尖,“不许顾左右而言他,老实交代你这一段时间的心理动态。记住我刑家的家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倘若我真的看上了某只母狐狸,我的如意又会如何?”狐狸轻握住刑如意的手,然后稍稍用力的往前一扯,将其扯到了怀里。另外一只手,却不着痕迹的将装着衣裳的那只锦盒换到了自己手中。
“会如何?当然是杀到青丘啊!”刑如意皱皱鼻子:“敢看上我刑如意的男人,还敢让我相中的男人看上她,纯粹就是活腻了想要被扒皮。至于你,若是敢不要我,我也敢分分钟转身嫁别人?”
“你舍得?”
“为什么舍不得?你都不稀罕我了,难不成还要我去稀罕你。”刑如意嘴上虽这么说着,私下却用手指使劲的戳着狐狸:“殷臣司,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生那种念头。你也知道,我很招人喜欢的,倘若你错过了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套用你们人类的一句话,你这小脸皮倒是比那秦始皇造的城墙还厚。放心,天上地下我唯一舍不得就是你。至于旁的母狐狸,又岂能跟你比。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为何要气势汹汹的去扒别人的皮,这男子负了心,难道该追究的不只是男子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