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再勉强,又将酒壶端到了老沈面前,“那你爹呢?”
青辰想了想,“给他倒一点儿吧,谢谢。”老爹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只因病了,平日她不给他酒喝。今年难得到云南来过年,便让他尝尝云南的酒。
“这就对了。”孟歌行笑笑道,“我专门为你备的酒,差点就浪费了。”
青辰的嘴角微微一弯。
孟歌行又给她撕了条鸡腿,搁到她的碗里,“还有我最喜欢的鸡腿,给你……谢谢你救了我弟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望着她,有那么几分正式的味道。
青辰倒是没想到他会道谢,还这么突然,眼皮轻轻抬了一下,淡淡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他还是个孩子,任谁都会这么做的。”
“举手之劳?”他勾了勾嘴角,“那么多百姓围着你的府衙,任哪个知府都不会愿意开门的,没想到你竟然开了。”
“我是元江知府,理应面对元江百姓。”她说着,睨了他一眼,“包括你们。”
孟歌行似乎并不打算反驳,只收回目光点了下头,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滴酒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来,他以指尖轻轻一拭,“诶,我问你,你以前跟我这么好看的百姓一起过过年吗?”
青辰微微一愣。
“有没有?”他又追问。
她没有回答,只自顾夹了菜,“我饿了,就不客气了。”
孟歌行对这个问题倒很执着,“我听说你家里只有你们父子二人,过年的时候很冷清吧?今年我陪着你一起过,感觉是不是很不一样?”
青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不想回答,可是不得不承认,这逼着她直面了自己的内心。
好看的人?去年的今天,陪他们父女二人过年的人是宋越。也不知道今夜他是跟谁一起过的。
四季流转,与她对饮的人就从阁老变成了土匪了。
“你不饿吗?快吃吧。”不想再聊这个话题,青辰于是夹了个馒头搁到他碗里。
孟歌行笑嘻嘻地捏起馒头,咬了一口,“我饿你肚子的事,你是不是还记着呢?”
青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会忘。”
“我没打算饿死你。”
“是吗。”
“那是手段,不是目的,你心里清楚。要不你怎么敢再来?”他看着她,目光幽直,“说实话,我就喜欢跟你这么聪明的人交手,很有挑战。”
青辰没有接话,他又自顾道:“不过……你是要走的吧?要回京城?在云南能待多久?”不知道为什么,孟歌行忽然就想到了这些问题。眼前的人比以往任何一个布政使都要难对付,可他就是不希望她走。
是因为棋逢敌手惺惺相惜,还是因为她生得好,他说不上来,也许都有。
对于这一连三问,青辰却只有一个答案,“不知道。”
这些问题的答案,她自己也很想知道。
窗外传来了爆竹声,噼里啪啦的,很响,但是很热闹。窗子上不时闪过玩闹的身影,在融合了烛光的夜色中,比窗花还要灵动。
“不说这些了。”孟歌行端起杯子来,碰了碰她的空杯子,露出招牌酒窝和洁白的牙齿,“新年好啊,沈大人。”
青辰点点头,“新年好。”
“新年好。”他笑着又说了一遍。
“你打算什么时候说正事?”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嗯。”
“那我还说什么,今天过年啊,过完了再说吧。”
青辰平静地看着他,“你不想知道我的条件?”
“还有条件?”孟歌行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样子,有点痞气地威胁道,“你在我的地盘,还敢跟我提条件?你就不怕我把你捆在凳子上,再给你的凳子捆上一圈爆竹。点了?你说会不会很响?”
说着,他忽然起身,搬椅子坐到她身边,凑近了看她。
青辰不由往后靠了靠,“干什么?”
不过他还是嗅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他有些纳闷,这人用的究竟是什么胰子,怎么会这么好闻。
孟歌行微眯了下眼,又凑上去贴着她的耳根道:“告诉我,他们说你跟宋越的事,是不是真的……”
青辰皱了皱眉,别开头。又是这个问题,他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你就那么想知道?”
见她又躲开他,他有点不高兴地撇撇嘴道:“宋越有什么好,三十多岁都不成亲,怕不是有什么隐疾。”
青辰严肃地看着他,“背后说人闲话,你又有什么好。你若还想跟我说话,便不要再侮辱我的老师。”
“你喜欢他?”他忽地看向她的眼睛,“你们都是男人,他又娶不了你。”
“跟你没有关系!”青辰有些不耐烦了。
不想孟歌行根本不接受这个信号,反倒藉着三分醉意,一下将她揽到了怀里,低头望着她道:“要不你跟了我吧?”
“不就是个阁老,等推翻了大明,我就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