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这两年风调雨顺,便是前年洪灾,在北方都未曾出现难民,今年没听到哪个地方出现了天灾人祸,难民怎么来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阮瑞中跟骆沛山倒是心知肚明,不过面上同样惊诧不已,一个个都是演戏能手。
作为内阁首辅,辅助皇上处理天下大事,遇到难民自然不能不问。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不少人心肝都要惊出来了,尤其是其中拥护睿亲王的人,睿亲王这是才刚刚“刑满释放”,就又弄出了大乱子?这次的事情,如果坐实了,那么,就不仅仅是罚俸禁足那么简单了。一个个都在心里狂吼,睿亲王不懂,跟在他身边的人也全都不懂吗?怎么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跟随睿亲王办事的,虽然并非全部是他的人,但是亲信幕僚之类的还是有两三个的,要说他们也是冤枉又憋闷,一开始的时候就跟睿亲王说过,不妥不妥,非常时期,稍微的用点非常手段也是允许的,睿亲王自己不听,非要说自己心里有数,又告诉他,下面负责征收粮食的人不可轻信,要有所提防,睿亲王看到眼皮子低下的“一亩三分地”中的太平盛世,就说他们想太多,再胆大包天,也不可能忤逆他。
多说两次,当主子的不听,还觉得你厌烦,换了谁都会觉得冷心。
粮食的去处还没查,又出了这么一出,显然还不能不管,因此,最后决定兵分两路。
睿亲王可谓是惹下大事,差不多算是会被“押解”回京,因此,李素言肯定会在,而这件事情又相对清楚,刑部跟大理寺都只分派的少数的人,只是这些百姓需要安置,需要地方官员配合,阮瑞中决定亲往。
睿亲王在见到阮瑞中等人时,不可谓不吃惊,压下心底的疑惑,寒暄了几句,说自己正要将第三批粮食送走。
阮瑞中看着他,轻叹一声,能力其实还是不错的,奈何完全就不是晋亲王的对手啊。
这一路过来,他也是明白了,那些难民,两三百人,其实就是挨近的几个村子,事实上,还远没到非要背井离乡的地步,他们会这么做,甚至避开了当地的官府,说白了,就是人为安排的,可是,因为走得不算远,这里面的门道还真不好查,而且送他们回去之后,有确确实实一点吃的都没了,就觉得京城繁华,皇帝在那里,该给他们做主,你能说他们考虑不周,这个样子根本就到不了京城吗?你还能说他们做错了吗?
不过是引出睿亲王惹下的烂摊子的饵而已。
有人怀疑又能如何呢,这些百姓一问三不知。最后也不过是觉得某位有心人,觉得睿亲王不仁,希望引起朝廷重视,抓不到这位“有心人”,又不可能将这些“愚民”给咔嚓了。
阮瑞中将所有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他们要“请”睿亲王回京。
睿亲王整个人都懵了,完全说不出话来。接差事之前,满心以为这一次一定能讨了父皇欢心,结果呢……
虽然没被枷锁扣起来,但是,李鸿铭心理上,依旧觉得自己被当放人对待了,可是,什么都不能说,父皇的黑衣卫,他们这些皇子依旧会畏惧。而且,因为刺杀那事儿没有查出个所以然,乐成帝最后裁撤了黑衣卫指挥使,让他提前回去抱孩子去了,现在的黑衣卫,可以说是李素言说了算,虽然他依旧是佥事,上面还有同知,显而易见,黑衣卫暂时不会有指挥使。
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阮瑞中已经准备好了折子,而黑衣卫的办事效率也是高效,已经摸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李素言同样写好了折子,乐成帝还在奇怪,看了折子之后,气了个仰倒,直接就将折子砸到跪在下面的睿亲王脸上,“蠢货,蠢货,蠢货,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乐成帝咆哮的声音,甚至在殿外老远都能听得见,睿亲王的里子面子可都被乐成帝给扒干净了。
睿亲王双拳紧握,却低着头,遮掩着眼中的狂风暴雨,什么都没说。他很清楚,这一次的事情,他的确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但是,并不代表他就能容忍被下面的那些一巴掌就能拍死好几只的蝼蚁愚弄。
乐成帝狠狠的一通发泄之后,异常的疲惫,这曾是他最中意的儿子,觉得他哪儿哪儿的优秀,一度将他视为继承人,可是,接触的事情多了,他的问题也就暴露出来,还不是一点半点。
“滚吧,回去闭门思过,修心养性,多看点书。”乐成帝淡淡道。
“父皇——”这样看似不痛不痒的惩罚,可是,没有期限,而且乐成帝甚至已经不带情绪,简直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而且,明明是依着他的心思去办,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现在半点情面都不讲,也太无情了!
“滚。”
睿亲王强忍住颤抖的身体,不想被叉出去,连最后的尊严都不保。“儿臣告退。”只是心中的怨,心中的恨,简直快要凝成实质,而其中的一大半都是冲着乐成帝这位好父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