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2 / 2)

说着,又转向秦老太太,哀恸道:“母亲,您说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秦老太太盯着秦宁之,一双眼睛也是又凌厉又幽暗,“宁之,我知道你想为你母亲脱罪,可做人,是万万不能失了良心的。”

秦宁之的脸上火辣辣地烧疼起来,方才秦子那一巴掌可谓是用尽了全力,可以想象他当时有多恨她。

所谓的叔侄亲情,在利益冲突的时候根本不值一提,也难怪上一世,满口仁义道德的大伯父,在陈氏谋划着要害死父亲母亲的时候,没有做出任何反对,沉默着接受了这一切!

当年父亲战死沙场,母亲被迫殉情,她与文哥儿孤零零地跪在灵堂间哭泣的时候,大伯父可有想过“良心”二字?

当她被国公府的人弃之如履,当文哥儿因考不上功名放弃自己颓废度日的时候,大伯父又可有过一丝一毫的反省?!

没有,他当时正在做着升官加爵的美梦呢!

真正失了良心,丧心病狂的一家人,是大伯父一家才对!

母亲和她,又何错之有?!

就算母亲不是失手,是真想害死陈氏腹中的孩子,那也是以一报还一报罢了!

血海深仇不过如此,她又何须感到愧疚?!

想到这儿,秦宁之的心瞬间就硬了起来,她看了看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的父亲,而后握紧了双拳,看向秦老太太,一字一句坚定道:“我没有错,这一切我都有证据,方才我替大伯母把了脉,她气血两亏,体质虚寒,虽说是刚小产的缘故,但这跟她原本的身体素质也有关系,当年大伯母生下双生子差点难产而死,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可身体是早就损耗了,这十几年来也果然没有怀上身孕,怎么就会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怀上了身孕?祖母,难道您就不觉得蹊跷吗?”

秦老太太果然一愣。

秦宁之又趁热打铁,继续道:“我曾经在古书上看到一种偏方,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迅速怀上身孕,不过此方极为邪恶霸道,不仅会对母体造成伤害,造成终身不孕,腹中的胎儿也十有九不全,多数不是很快落胎,便是生下来是个死胎,能存活的几率万中无一,所以也就没有人再去尝试,逐渐就失传了。可孙女儿知道,此方在民间赤脚大夫那儿还是有一些市场的,多数求此方的妇人是为了开给府中小妾,不仅能彰显其大度,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威胁,可也有一些妇人,是为了自己求的,她们之所以敢冒险的原因,是因为她们本就生不出孩子,便甘愿冒此一险,孩子能顺利生下来最好,生不下来落了胎,还能借此使一出苦肉计,去换取更大的利益,此等两全其美之事,对她们而言,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秦宁之的一番话虽然没有提及陈氏,但显然已经给陈氏定了罪。

其实她在听完母亲的那番话后,就已经在想脱罪的法子,方才在来寿安堂的路上,她绞尽脑汁想了一路,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上一世看的偏方大全,当时是师父为了告诫她不能用这些歪门邪道才给她看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大用场。

她不知道陈氏是不是真用了这邪门的偏方,可不管是不是,她都要让她说出的这个理由成为事实真相!

秦老太太惊愕地看着秦宁之,她显然被秦宁之忽悠的信了大半,“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秦子也是震惊不已,可下一秒,他就怒不可遏道:“一派胡言!宁之,大伯父知道你懂医术,可这不是你血口喷人的资本!”

就连跪着的秦寅都不可思议的转向秦宁之,眸中的情绪复杂难言。

秦宁之冷笑一声,淡淡道:“我血口喷人?那大伯父对大伯母十几年都怀不上孩子,却在短短几个月内突然有了身孕又作何解释?且这几个月大伯母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若是问心无愧,她又何须遮遮掩掩?若大伯父想要证据,我也可以给您一件一件地找出来!从给大伯母瞧胎的大夫,到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再到她流掉的那个胎儿,若是有问题的胎儿,我一眼便能分辨出来,倒是大伯父,你敢不敢?你敢不敢面对事实真相?!”

秦宁之这一连串的问题瞬间把秦子给问懵了,他看着秦宁之斩钉截铁的样子,突然间不敢确定了。

他怕了,万一查出一切真是陈氏自作自受,他没办法承担骂名。

大房在秦府,已经举步维艰了,他又怎敢让大房又一次陷入困局?

“还有。”秦宁之看着秦老太太和秦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一招已经起了作用,便缓了凌厉之色,摆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我方才与母亲见了一面,她跟我交代了前因后果,她承认确实是她冲动了,可那是因为大伯母刺激她,大伯母在母亲面前说要害死我,才导致母亲与她争执,这才不小心失手推倒了大伯母,可母亲同样也被大伯母抓伤了,要说对错,母亲纵然有错,可却不是始作俑者,这一切,不过是大伯母自作自受。”

“你!”秦子瞪大了眼睛,想要大声反驳,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秦老太太冷静了下来,沉吟片刻后,问道:“好,只要你能把证据都摆在祖母面前,祖母可以饶过你母亲。”

“我需要时间。”秦宁之望着秦老太太,“有些证据找起来并不那么容易,比如大伯母在闭门期间见过哪些人,又是谁给她的偏方,我相信大伯母敢这么做,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要抓到把柄,并不是那么容易。”

“祖母给你七天的时间,若七天内你还是找不到证据,祖母连你一同问罪!”秦老太太眸光沉沉地看着她。

“好。”秦宁之毫不畏惧地直视过去。

她能为母亲争取到七天的时候,已经足够了。

至于证据,她会让陈氏知道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秦宁之带着秦寅出了寿安堂。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秦寅就拉着她道:“宁之,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你可能尽快找到证据?”

秦宁之点点头,并不打算告知秦寅自己内心的想法,只道:“父亲也要帮忙查找证据,尽早洗脱母亲的罪名,否则只怕大房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秦寅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没想到一向与我情同手足的大哥,竟然恨不得置你母亲于死地,这么多年来,我与你母亲何曾亏待过他们大房?何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父亲只要知道,除了我们自己,谁都不可以信任,千万不要指望一个人的良心。”秦宁之握紧了双拳,眸光晦涩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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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威胁

“唉,父亲真的算是看明白了。”秦寅整个人都颓唐了下来,显然对这个事实难以接受,他愧疚道:“是父亲对不住你母亲,父亲太自以为是了,之前因为玉姐儿的事还跟你母亲发生过争吵,你母亲早就看清了大房一家的人品,觉得他们不值得帮助,父亲却还责怪你母亲太冷血无情,可没想到……唉,希望你母亲不要怨恨于我。”

“不会的。”秦宁之轻轻拍了拍秦寅的肩膀,安慰道:“父亲一向孝顺善良,心胸豁达,相比起提防算计,更愿意去相信身边的亲人,这是您的优点,是母亲喜爱,女儿敬爱的优点,母亲会理解您的。”

秦寅没想到秦宁之这一次如此通情达理,心中更是愧疚万分,觉得自己所谓的“真诚善良”让自己真正的亲人受了苦,看来今后再也不能如此了。

“父亲知道了,回去吧,我们回去后再慢慢商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不知道文哥儿怎么样了,但愿他不要被吓到。”秦寅拉过秦宁之的手,父女两个一前一后地往墨香居而去。

此时夕阳西下,淡淡的暖阳洒在父女二人身上,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照射出两个长长的身影,可岁月静好的表象下,却暗藏着波涛汹涌。

秦宁之感受到父亲手上传来的淡淡的温度,心中泛起淡淡的酸涩,经此一役,父亲总算是认清楚了大房的人品,可也不知,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但愿,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两个回到墨香居后,青杏便急急忙忙地冲上前道:“老爷,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太太呢?太太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