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懋垂着眼帘,少顷,缓缓地道:“不见了……”
言毕,转身大步离开。
平王眉头紧锁,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岳父大人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是蠢人,不会感觉不到周懋的异样,那样疼爱女儿的人,又怎会得知女儿为自己的事正忧心,却也不去见她一见!
一直在屋里坐立不安地等着他的周莞宁见他回来,望望他的身后,并没有看到周懋的身影,眼神一黯。
爹爹还在恼她么?到了王府竟连见她一面都不愿。
“岳父他……还有些急事,不能久留。不过他临走前嘱咐了我,要我好生照顾你。”平王挠挠耳根,努力解释着。
周莞宁神色落寞,缓缓地坐了回去,低着头一言不发。
再怎么急也不会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爹爹他必然还在恼自己。
她的心里顿时便生出一股茫然,爹爹不肯见自己,娘呢?两位兄长呢?难道也在恼自己么?
她真的错了?
“王妃……”平王迟疑良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坐到她的身边,想去拉她的手安慰,却又怕惹她不高兴,几经犹豫,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着。
周莞宁转过头来,怔怔地望着他。
眼前之人是她的夫君,她说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讨厌。毕竟,谁也无法真正讨厌一个确是对自己好的人。
只可惜,他出现得太晚。
见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神情也不像以往那般冷漠,平王心中一喜,忍不住偷偷地往她那边坐得近了些。
“其实,你也不必担心,岳父大人想必已经胸有成竹,父皇多次赞赏他的才能,想必也是如此,才会让他到西延去。”他清清嗓子,愈发温柔地劝道。
“你当年为什么要娶我?难不成就是因为救了我一回?”周莞宁突然问。
平王呆了呆,似是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可心里又有些雀跃,这还是成婚至此,她头一回问及两人之间的事。
他又再挠了挠耳根,好片刻才小小声地道:“不是,不是因为那样。若是不喜欢,我又怎可能会因为救过对方,便要将对方娶回来。”
见她似是不信,他连忙接着道:“其实、其实在、在那回之前,我、我就已经见过你了。”
俊脸微红,可他还是鼓起勇气道:“那一年皇后娘娘千秋,不是如今这位皇后,是以前那位周皇后。你、你进宫恭贺,我、我在凤坤宫曾远远见过你一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简直如同耳语一般,可仍让周莞宁听了个分明。
她愕然,进宫恭贺姑母千秋?那得是数年之前,那个时候她才多大?
看着他微微泛着红的耳根,不知怎的,她心中一软,正想说几句话,忽听孔侧妃的话传了进来。
“殿下原来在姐姐这里……”
她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冷漠地起身进了里间。
平王已经感觉到她突然软下来的态度,眼看着夫妻二人可以籍此机会修补关系,不曾想事到临头却功亏一篑。
再望望迈步进来,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孔侧妃,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
这个妇人,真真是可恶至极!除了不时拿母妃来压自己,还有什么?
端庄温和?大方得体?简直是笑话!
***
却说大长公主正与沈昕颜商量着彼此相中的姑娘,打算从中选一个最好的派人上门聘娶为嫡长孙媳。
恰好此时魏隽航进来,两人连忙又招他上前,打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魏隽航一听,脸上笑意便渐渐敛了下去,少顷,叹息一声道:“承霖的亲事,还是再缓几年吧!”
第153章
“缓几年?”大长公主皱起了眉,满脸尽是不赞同, “你也不瞧瞧满京城与他年纪相当的, 哪个还似他这般连个亲事都不曾订下来, 再缓几年,怕是同龄的都快要当祖父了,他却连儿子都没有生下来!”
沈昕颜同样不满地道:“你还当他是数年前那时候呢, 想缓便缓, 你纵是不急着当祖父, 我还急着当祖母,母亲还急着当曾祖母呢!”
毫无意外地得到了婆媳俩一致的反对, 魏隽航也不恼, 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也是承霖他自己的意思, 他……”
“不管是谁的意思, 不准就是不准!”大长公主一瞪眼,直接便打断了他的话,根本不想再听他说。
沈昕颜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倒是大略猜得出长子说出这番话的心情。
“母亲……”
“快走快走, 不要在此处碍着我和你媳妇!”大长公主像赶苍蝇一般朝他直挥手,让还想再说的魏隽航哭笑不得, 也知道一时半刻想要说服她们并非易事, 故而干脆地便‘赶走了’。
“沈氏,你瞧着这吴家的姑娘怎样?她也只是比霖哥儿略小几岁,是家中长女,据闻十岁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帮着吴夫人掌事了, 可见是个极能干的!”
“还有这孙家的姑娘……”轰走了儿子,大长公主定定神,再度兴致勃勃地将她相中的姑娘一一道来,誓必从中挑出一个最好的来,如此才能般配她的长孙。
“我倒是觉着这刑家的姑娘不错,上回在宴上我曾见过她一面,是位大方得体,举止有度的姑娘。”沈昕颜道出了她心中的人选。
婆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商量了将近一个时辰,都仍未能选出一个彼此都满意的,一时均有些泄气。
待沈昕颜从大长公主处离开,回到自己屋里时,府里已经陆陆续续点起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