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李墨荷急红了脸,昨晚完事后她们要进来可羞坏了她,抵死不让,她们才作罢,现在当然不肯。
柳定义也淡声让她们退下,倒还有人开了腔,“二爷……齐少爷在门外等了您半个时辰了。”
他略意外,这时辰还不算太晚,若说等了那么久,岂非是天不亮就来了?初冬将至,半夜更是寒凉,那些下人也是不长心的。打开了门,果真见他站在门口,脸都冻得有些红了。伸手将他拉入屋里,问道,“又整夜不能睡?今晚我让长安陪你。”
齐褚阳摇摇头,抬头说道,“柳伯伯,我想继续习武,像在北城那样。”
柳定义摸摸他的脑袋,“只是这件事罢了,等会用早饭时说不就好?你想如何,伯父答应你。”
“文与武兼得,侄儿还想去学堂。”
“允了,等会领你去见先生。”
齐褚阳这才露了轻松笑颜,虽然柳雁很凶,但是她的推论却未必不是对的,既然如此,那他就在父亲归来时,好好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有出息,不能再如此颓靡,虚度光阴。
柳定义见他一夜散了满身萧索,不知他遇见什么事了,不过这孩子能振作起来,也着实令他松了一气。
柳雁是唯一一个知道为什么齐褚阳一夜振作的人,只是她不说,他们可是拉过手指有过约定的人,她还是能管住自己这张嘴的。不过看着席上父亲从自己面前把仅剩的肉饼夹给齐褚阳,还是不痛快,“爹爹,我也要。”
柳定义看了她一眼,争强好胜的脾气一点都没变,都是让长辈给惯的,“明日给你夹。”
又是如此……每每这个时候她就特别讨厌齐褚阳,他们都在边塞,更像亲人了吧,自己快一年没见父亲,反而不如他们亲近了。
柳雁不闹,将碗收了回来,收到一半,就见李墨荷夹了一块肉饼放入自己碗中,还不及欢喜,柳定义已拧眉,“别惯着她,都要娇宠到天上去了。”
李墨荷心头苦笑,雁雁什么没吃过,她要争的哪里是这个,只不过是见着自己的父亲疼别的孩子去了,也想得这疼爱罢了。男子果真是男子,心思太粗。
老太太眉头拧得更深,“姑娘就是拿来宠的,将你那在军营练兵的苛责规矩收起来。”
柳定义稍顿片刻,还是应了声。柳雁有祖母撑腰,颇为高兴,可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爹爹更疼齐褚阳,而把她的位置放低了一位。
用过早饭,柳雁就跟在爹娘后头,半步不离。听见父亲说等会要出门,去万卷书院拜托先生入学的事,不由欢喜,爹爹还记得年后她年纪已到,要入学堂的事,垫着脚说道,“爹爹,我也去。”
柳定义也允了,多带一个人罢了。
从院子出来,齐褚阳已经等在那里。柳雁一见他,不由抓紧了父亲的手,生怕又被他抢了。
柳定义却还是将他拉到右边,一同往外走。柳雁想了想,对,他以后都住在自己家了,那肯定是要去学堂的。好吧,那就一起顺路去。
柳家马车已经停在门前,柳雁上车前朝李墨荷摆手,“娘,我们走了。”
李墨荷笑笑,“嗯,早点回来。”末了又道,“别自己乱走。”
柳雁吸了一气,这是又担心她被拐子带走,她也怕……但是和爹爹一块出门,也没什么。
柳定义看了看李墨荷,女儿是喜欢她的,能让这小霸王欢喜的人,实在不容易。
齐褚阳自己上了车,柳雁是被抱上去的,就是不愿自己爬。钻进车里见他坐了自己爱坐的位置,莫名的气了,“这是我坐的。”
柳定义刚好上来,轻责,“雁雁,你越发不像话了,目无尊长。”
柳雁不敢犟,委屈道,“可我平日都坐那的……”
齐褚阳已经俯身挪到一旁,“七姑娘坐吧。”
柳雁偏不坐,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嗟来之食。柳定义见她脾气比初春他离京时更加古怪,都是在家惯的,真该一同带到北城去,才能学得像齐褚阳如此有礼有担当,“你再闹,就别去了。”
柳雁抬眼看他,要是真下去了,又得一天见不到爹爹了吧。满腹委屈慢吞吞挪了过去,鼻子直泛酸。
齐褚阳想和她说话,可感觉要是他开口了,她肯定会更暴躁。他真不知自己哪里招惹她了,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他,可昨晚明明是在安慰他。
万卷书院在京城郊外半里地,那儿临着一座矮山,山清水秀,树木峥嵘。进入书院,已有一股浓郁书香气息扑来,跟别的地方很不相同。
柳定义让两人在这等,他先进里头拜见。
柳雁无事可做,又不想和齐褚阳说话,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字。齐褚阳站在一旁,也蹲了身,“七姑娘……”
“干嘛?”
得,又凶巴巴了。齐褚阳说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是。”
齐褚阳问的小心,“哪些?”
柳雁弯了嘴,“很多。”她伸手数了数,好像数不出来,便缩回手,“太多了,多到用手指头都数不完。”
齐褚阳不知真假,可左思右想都不知哪里开罪过她。正想问个仔细,见柳定义从里面出来,起身问好。柳雁也丢了棍子,往他跑去,“爹爹。”
柳定义领着她往马车走,同齐褚阳说道,“院长已经同意让你明年开春后,就来这里,等会领你去买文房四宝,要是看中什么书也一并买了回去,给你腾个书房。”
“谢谢伯父。”
柳雁愣神看着他,蓦地明白过来,她像个傻子似的跟过来做什么呀,爹爹是为了给他找学堂,不是自己。她却还以为是为了她,简直丢脸死了。柳定义见她不走,这才收了视线,“怎么了?”
柳雁抬头看他,“爹爹,齐褚阳是你的私生子吗?雁雁不是你的女儿对吧。”
柳定义脸色一变,沉声,“你胡说什么?”
“如果不是私生子,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分明我才是你的女儿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不知道这些话在长辈耳中听来有多严重,只知道自己受到莫大的冷待,都是因为这个齐褚阳。长辈都说唯有对待亲儿才会掏心掏肺,她的爹爹可不就是如此。这样看来,自己怕不是他亲生的,齐褚阳才是。